萃儿愣住。七重门在归鸿论武之後重立新的蛇武盟,当时罗、吴两家听闻东方海外某小岛有东洋心法,便倾巢而出,并未一同结拜;几年来,蛇武盟已有多个门派加入,俨然成了天下蛇武大帮……做为最初结拜过的盟友,
罗吴两家这些年已人丁凋零,就算七重门念旧情让他两家重新入盟,却极有可能逃不过被并入其它蛇武门派的命运。这些,云哥可想过……
罗云端看着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前一刻还略带睡意的眼睁得奇大,忽地心生怜爱,伸手碰了碰她鼻头,失笑道:「知我者,天下只得萃儿一人。是,我要领罗氏弃练本门心法,就算并入其它门派也罢,罗氏最後一个因走火入魔自残而亡的将是叔叔,不是我罗云端。」
萃儿还是瞪着他。
罗云端笑得温柔糸一把将她搅近。「自我有记亿以来,罗家已有三代人为死而生,还将身边家人、门人、弟子一并带下黄泉。我明白你为我不会可惜自己的命,可如今我想得很清楚了,不,该说我早该有担当些,才不让你无端为我吃苦……萃儿,这一回,换我为你做些什麽吧,就算代价是罗氏鱼肠钩从此在江湖上消失,那又如何?师祖出身草莽,立门立派是为生存,不是为了将自家人逼入绝境。」
听着那心跳,萃儿知道云哥心意已决,若云哥认为这麽做才是正确的,那麽……便做吧。她闭了闭眼,回拥着他。「什麽这一回换你为我做些什麽,说得好像我曾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似地……」
话随心脱口而出,他也不清楚怎麽会冒出那样的说法,罗云端低低笑了。「是是,是我想多了。」
萃儿也笑了,又将他抱得更紧。
弃门後,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的路还很长。可,这一回,他们能携手同行。萃儿低头片刻,一会,握起那因伤再也握不起的大掌,紧紧牵住。紧紧牵住。
【番外二】血债
春风拂过那片青绿的草地,长草弯腰,推出一波波草浪,也露出浅溪边几道人影。
站立一旁的是三弟、清扬、护容……另一头,被绑跪地的是萃儿及罗云端,其後歪歪扭扭躺了一地昏迷不醒的少年。
风渐轻,长草立直掩去了眼前景象,却掩不去他们的谈话声。
七重门差点遭灭门之祸,清扬寻了多年,方知原来仇人就是最亲近的人。三弟这使计将罗、吴两家之人引到此处用意有二,一是为追回失剑,其次是刻意让清扬的仇人盗墓,一旦跨过了浅溪,虽未真的入陵盗宝,也成了山庄之贼,便有了扣人论罪的理由。
三弟为了替清扬擒住仇人,不惜入墓求小妹相助,不惜走险棋犯家规……究竟出自什麽样的心思,三弟自己清楚吗?洪二爷身为旁观者,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说破。
「二哥。」
三弟唤着,洪二爷才终於拨开长草,朝浅溪边而来。三弟耳朵灵,理当早就听见自己由小道而来,只是清扬正在决定该如何处置仇家的当口,不愿打断她的思绪,所以便让他这二哥晾在一旁看着事情发展。
洪二爷负手慢步来到三弟与清扬身後,道:「清扬莫怪我多事,江湖规矩,以命抵命,以血偿债,如今你轻饶他们,必不是好事。」
单清扬拧了拧眉间,思索一阵,指向浅溪,「就让他等饮下忘忧咒吧,从此相忘恩仇。」
洪二爷本不是爱插手旁人家事的性子,出言劝过,也就随她了。身前三弟却是唤了护容,道:
「你即刻入陵,向四小姐要来忘情咒,烧了化入溪水中再让众人饮下。」
洪煦声边说着,目光不离,是在询问二哥是否应允。
洪二爷沉吟着。
忘忧咒只能令盗墓者忘了来意与贪念,忘情咒却是洗去人长达数年的记
看清扬的样子,必是要让萃儿与那罗云端忘了两人为夺玉奶剑,甘愿一人为婢、一人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自己。
妇人之仁……可洪二爷仍轻轻点了头,吩咐护容照办。若这是三弟希望的,那麽他不会再多说什麽。
李护容领命迈步,二爷侧过身,扫着地上那些在他眼里与死屍无异的数人,半晌,扬声问道:
「护容,孙谅呢?」
不轻不重的声音上却让众人僵住。
「二哥……」洪煦声脸色微凛,眼神示意护容先离开,才道:「孙谅先回庄里了。」
洪二爷缓缓将视线移至三弟脸上,「你让他回去的?」
「……是。」洪煦声应着。
洪二爷仍看着三弟,却道:「出来。」
单清扬与地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的确自方才就不见那小奴才的身影,更不会知道为何这洪二爷似乎很在意这奴才人在何方。
微风拂过草地,洪煦声侧耳一听,暗自叹了口气。
风止的那瞬,草地另一头不知何时冒出了道背影,道:「小人方才上树林方便,无法即时给二爷见礼。人有三急,小人又被绑多时,还望二爷从轻发落,饶命饶命。」
那背影有些淩乱狼狈,佩带微松,长发半解,袖口沾了些许暗色痕迹……洪二爷眼一眯,令道:「转过身来。」
孙谅身子一僵。
洪煦声压低声音道:「二哥,不如回府再说。」
洪二爷充耳不闻,又说了次:「转过身来。」
孙谅心知躲不过,只有硬着头皮转身。
饱食重拳的脸已浮起多处瘀血,青一块紫一块,双颊肿得不像话,两眼简直无法视物;孙谅被二爷瞧得冷汗直流,想起了些什麽,暗咒了声,赶紧伸手将微开的前襟拉紧,试图遮去颈间的伤,怎知又露出了被麻绳磨到血肉模糊的腕间。
「过来。」洪二爷眼神冷了几分,问着:「谁伤的?」
「……」孙谏依言一步步走来,却不敢回话。
「谁?」
停在二爷面前,孙谅吞了吞口水,据实道:「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