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白珩死死捂住心口的伤,不去反驳世人“白珩帝君惩奸除恶杀了魔君重邪”,对于相信他的人,也不曾解释断魂的事情。
所有的真相,所有的困惑,白珩都独自承受。重邪知道的,白珩有私下派人调查,可事情就像被上了重重的枷锁,怎么也开不完。
更别说,白珩的重心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鬼伶草、无心花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能帮得上白珩了。
沉默许久,白珩终是叹了一口气,与重邪十指紧扣,一同走到九重天的入口,画面突然又活了过来,那几个守卫疑惑的声音此刻才响了起来。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走了过去?”
“没有吧,你是不是眼花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是吗……”
白珩与重邪一路尾随那人到了净芜宫,重邪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这人顶着自己的外貌,把这当成了九重天的通行令,一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即便有人和他打了招呼,也会在转身之际,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而且这个“重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真正的重邪。
白珩因为司命在下凡历劫簿上的那一笔,灵魂下了凡间历劫,仙体被放在了净芜宫的寝殿内。那人到了净芜宫之后便不再想刚才那般大胆,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一路来到白珩寝殿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白珩历劫多时,三界又一片祥和,能出来作恶的几乎都被白珩打死的打死,镇压的镇压,所以也没有时时刻刻派人守着白珩的仙体,给了这人机会。
到了寝殿门口,重邪下意识地握紧了白珩的手,掌心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气得炸毛,“你们九重天就不能多防着点我吗??我可是魔君!魔君啊!”
放任一个魔君来去自如,你们这群老神仙当真是胆大!
“大概是觉得你构不成什么威胁吧。”白珩摸了摸重邪的头。
重邪,“…………”
刚才还很担心我看见,现在就能损我了?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我发起飙来能一把火烧光你们九重天好吗!
经由这么一缓解之后,重邪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但比起坏心情而已,这点好心情实在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脚踏进了白珩的寝殿,重邪一眼就看见了那人手中的星罚,紧接着那人举起星罚,对着床上躺着的白珩,一箭射出,霎时间,护在白珩周围的结界一寸寸碎裂。
“噗——”白珩强行醒来过来,猛地吐了一口鲜血,灵魂直接从人间被扯了回来,记忆占满了大脑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那人手中的星罚一箭射中右臂。
星罚的箭是由灵力所聚,形状由使用它的人来控制,此时像极了一根长长的钉子。
长箭穿透白珩的手臂,将他的右手钉在了墙上,“呃……”
记忆慢慢恢复,白珩正打算用手将右臂上的箭拔出,那人再次一箭射出,将白珩的左臂也钉在了墙上。
雪白的墙壁上,缓缓流出几缕鲜红的血,墙壁的冰凉与血液的滚烫交融在一起,白珩忍住没有再出声,抬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想到吧,白珩帝君。”那人冷笑一声,缓缓靠近白珩,一只手捏起白珩的下巴,用力得几乎要将白珩的骨头捏碎,看着白珩唇边的鲜血只觉得一阵兴奋,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送你的惊喜,喜不喜欢?”
“你到底是……呃!”
白珩完整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倏地后退,再次搭起弓箭,连发三箭,分别射在了白珩的左臂、右臂和腹部,看着白珩身上的鲜血渐渐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衫,勾了勾唇角,却觉得还不够,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凌空再次对着白珩的两条腿射了四箭。
“你到底是谁!”白珩挣扎着,却因为星罚所带来的禁锢而变得无比虚弱,九箭每一箭都穿透了他的身体,钉在墙上,钉在床上,鲜血肆意蔓延,在寝殿的一片雪白之中显得尤为刺眼。
那人笑了笑,“我是重邪啊。”
“你胡说!咳……”白珩咳出了一口鲜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就算这人身上有重邪的气息,就算这人拿着重邪的星罚,可直觉就是告诉白珩,这人绝对不是重邪!
“呵。”那人抬起手,黑气自掌心而起,将白珩整个包裹其中,最后化为一只巨手猛地戳入白珩的胸口,将断魂剑拿了出来。
白珩痛苦地低呼一声,“呃!”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星罚会骗你吗?”
“你自己下的禁锢,会——骗——你——吗?”
最后四个字,这个“重邪”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地慢慢说出来,生怕刺激不到白珩似的。目光触及白珩充满质疑与不信的眼神,也并不在意,将断魂从剑鞘中拔|出,唇角扬起得逞的笑,最后转身离开,“白珩帝君,下次识人,眼睛放亮一些,否则……”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呵。”
那人在白珩寝殿设下的结界恐怕也撑不到一天时间。而在这一天的时间内,他还有真正要完成的事情,就是杀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就在那人转身的一瞬间,眼尾的一点红痣悄然浮现了出来,重邪看着他瞳孔中诡异的猩红色以及那颗个人特征明显的红痣,先是一愣,随后愤怒如狂风暴雨席来,咬着牙说出了那个名字,“重恶!”
怪不得他伪装自己时,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怪不得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星罚,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