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闻言情难自已,伏下去抱住她爷爷,老人摩挲着孙女儿的长发。
“你们几个臭小子是怎么打算的呀?”
药不是乖乖回答,他跟戴海燕打算先在国内结婚,然后再协调两人的工作安排,不过也要等到药不然这边稳定了之后。
“那你们两个呢?有对象了么?”
许愿想把手收回来,挣了一下没挣脱。药不然使劲捏了他一把,就松了手,笑道:“刚有了,许愿也是。”
黄烟烟诧异地瞪着他,这笑容灿烂得掺不了假,瞟一眼旁边的许愿,抿着嘴唇有口难言的样子。女人在这方面大多是直觉极准的,想猜不到都难。她也只能狠狠地剜一眼药不然。
也不知黄克武领会的跟药不然想表达的到底是不是一回事,他没有追问,只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以后少不了经历风浪。都是好孩子,但都太较真儿,一个容易困住,一个容易走偏,要相互拽着点才行。”
药不然垂臂去勾刚刚那只手,握住,郑重道:“老爷子,您放心,以后我们就都是有家的人了,不会再乱来了。”
“糊涂东西,你以前怎么没有家了?”
“是是是,老爷子教训的是,我还有那么大个药家要管呢,哪能是没有家呢。”
“许愿呐,你也别太惯着这臭小子。”
之前的紧张此刻释然,他笑了:“您放心,他打不过我。”
药不然似乎对牵手瞬间成瘾,回家的路上非伸手往许愿兜里挤。许愿凶他,两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他只笑嘻嘻地叫冷,许愿就拿他没办法了,任由他贴着自己,笑得像个傻子。
这人呢,没着落的时候就容易猜东想西,有着落的时候就该瞎矫情了。像许愿现在就很鄙视自己那点小心思,他现在很不爽。这些年两个人的你来我往中,总是他看不透药不然,他的心思对方却好像总能猜透,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次险象环生中的默契配合呢?就算到了这步田地,两个人之间的事,也要他来捅破窗户纸,他有点委屈。
回到了家,两个人再次独处,气氛却好像都变了。许愿浑身不自在,又说不清为什么,想痛痛快快跟他打一架,又想把他按住狠狠亲一通。这种别扭的情绪随着夜的加深不停发酵,在要睡觉时达到了临界点。而药不然的一派淡定终于引爆了许愿的脾气。
黑暗中,药不然窸窸窣窣摸到许愿背后,展臂环住他的腰,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呼吸抚在他的肩颈。许愿的声音有些沉闷:“你当着黄老爷子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药不然笑:“那你过来牵我的手又是什么意思?”
许愿恨他得了便宜卖乖,又舍不得出口伤人,只用手肘捣向身后的肚子,要挣出那人的怀抱。药不然也不箍着,任他拉开距离,但他一停止折腾,就又把人圈回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我们都是性命相托的关系了,还需要讲那些么?”
许愿心说,跟你性命相托的时候可没对你有非分之想。药不然撑起身子探头过来看他的表情,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许愿,我喜欢你,想跟你有个家的那种喜欢。你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许愿翻身面对药不然,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十指相扣。
“我愿意,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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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十四)
按说互表心意之后该是蜜里调油的甜腻,可是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沉闷下来,一顿早饭吃得如有千钧之重。许愿摸不透这人什么意思,又觉得开口问就是输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俩之间有什么可比的。气闷地收拾碗筷,扭身出厨房时却看到药不然背着手站在那里,一脸郑重地微笑。
“怎么了……”
药不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一个东西按进他的掌心。许愿摊开手,只见一枚穿了皮绳的弹壳。
“这是……”
药不然也不等他说完,就环过他的脖颈给他戴上。
“九龙寨那枚,我一直带在身上。”
“从来没见你戴过。”
药不然微微低头,轻笑道:“是啊,因为一直想找机会给你。”
许愿很惊讶,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复杂,真真是爱恨纠缠。他从来没能捋清过这种纠缠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没有追问过自己什么时候爱上这个人,没有思考过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他只知道,此刻相爱,就让此刻成为相守的开始。过去太复杂,未来太飘渺,苦行僧不必忏悔,亡命徒不必迷茫,他们拥有彼此,就是整个世界。
这是药不然第一次讲起在他们还站在对立面时他对自己的心思,跟许愿默认的非常不一样。
“很多次,我都在想,可能永远没有机会给你了吧。”
没有机会,对立的时候没有机会,出生入死的时候没有机会,以命搏命的时候没有机会。谁又能料想到,他和他还能每天清晨从同一张床上醒来,一起吃温热的早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