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宣纸,下笔如有……
不,笔下不去。
他壮志凌云的表情逐渐瓦解,险险握住笔杆的小胖手颤抖不已,浓墨滴入宣纸,晕开一朵墨花。
“恩、恩公啊……”你写的是个啥?
弯弯曲曲的横撇竖捺,横不像横、撇不像撇、竖不像竖、捺不像捺。哪怕他娘初次教他写字,他都没写得这么烂过!
一旁作壁上观的林暗待不住了,他抽出一张宣纸来。姜书来不及阻止,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冷冷地看着两人。
林暗看到纸上难以称之“字”的东西时,整个人都软化下来,眉眼中化不开的倨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宠溺。
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像是看见了什么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眼中的情绪是姜书从未见过的。
原来,姜小公子写得一手烂字……吗?
安行川难以置信地问:“你看得懂?”
林暗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横了安行川一眼,“你瞎吗?”
“鸣凤在树,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安行川抖了抖浑身的肉,踮起脚去看林暗拿在手里的那张纸,横看竖看,都只是一堆乱写乱画的玩意儿。
他狐疑地问:“你难不成会背这玩意儿?”
林暗没理他,安行川又大着胆子随便拿了一张出来,“这张写得什么?”
这回林暗极其有耐心,瞥了一眼,便道:“福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可要本侯为你解释?”
安行川摇头,一副很受打击的模样,“你真的认得出来?”
姜书埋着头,紧紧握住狼毫,吸了吸鼻子,没去看林暗。
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
那张纸上的字,哪怕是他自己也认不出来。
“本侯又不瞎。”林暗别过头去,催促道:“快写。侯府马车先回去了,本侯和你一起回去。”
姜书狠狠地点点头。
认出姜书的字难吗?
难啊。
夜幕降临,姜书终于写完了第五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