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寒盯着脚下虚浮的碎石,缥缥缈缈之间,他仿佛又要回到现实中。
可就在这时,他眸光微微闪烁,抬头问:“圣人一定是对的吗?”
大禹微怔。
谢秋寒又问:“上神一定是对的吗?”
大禹眉头蹙起来,似乎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理直气壮的接连问出这样两个问题。
他只是一缕传承的神识,没有精魄,超出他所知范围的问题只会让他朽木似的脑袋咯吱咯吱转不过来。
谢秋寒看他神态,便不再问了,而是蓄了一抹微微的笑在唇边。
那不是他往常善意的、和煦的笑,而是夹着一点讽刺和不快。
“多谢圣人启示,”谢秋寒躬身,作揖,继而起身淡淡说:“只是我不喜欢你们这些慷他人之慨的神圣,咱们就此别过吧。”
圣人精魄像戏台上吱呀到一半的木偶人,生生卡了关节,立在虚空里,神情有点茫然。
谢秋寒转身,离去。
他曾笃行圣人之言,以之为救世人之道,慎言谨行,日日不敢忘怀。
如今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曲折路,恍然梦醒。
满口仁义救不了世人,满天神圣挽不了危局,他也不必喜爱神圣,他只喜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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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淋漓大汗,谢秋寒猛地从梦中惊醒。
紧接着,他头痛欲裂,大段的画面涌过来,涨的他眼冒金星,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再清醒之时,他对上一双碧眼。
对方比他还像历了劫,满头大汗,惨无人色。
正是狐王。
谢秋寒皱起了眉头。
狐王当即神情一凛,倒退两步,腾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周一片寂静,房中下人奴仆全都倒在地上,面色发青,胸前没有起伏,是不明原因的全死了。
谢秋寒抿一下唇,问:“仙座在哪?”
狐王:“…………”
看狐王不答,谢秋寒有些不快,兀自拂袖起了身。
狐王嗅出他的不满,背上出于本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答:“仙座已至中州帝京。”
“什么!?”
“仙座取回金丹,就地成神,取出红澜身上的魔骨,而后马不停蹄赶往了中州。”
谢秋寒听他说完,神情紧张起来。
他顿也不顿,先足尖一点,足下蔓开一道生机,没了生气的奴仆们微微抽动一下,竟然又有了呼吸。
一片黑雾拢起,谢秋寒消失在了原地。
狐王见状,二话不说跟上了。
岭南中州之间不止千里,跨越了崇山峻岭和河海无数,饶是上古异兽,为了跟上谢秋寒,狐王也吃了些苦。
他见谢秋寒虽神色焦急,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杀气,但神智仍然极其清晰,心性也和之前无异,便知道自己原先的主上的确是回不来了。
没有办法,契约也定了,传承也给了,他硬着头皮也得跟下来。
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中州的地界。
中州受九鼎拱卫,王鼎不可侵犯,城外立着坚固的屏障,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兵守在城门外,城门是巨大的黑色石头垒成的,东西南北四道门都浇筑了铁水,写满了护卫神咒,不管是何方神圣来了,都必须委下身段,乖乖接受士兵检查,方可入城。
今日城门外的队伍更是排的满满当当的,穿着各色服饰的百姓和九州强人都挤在了这个时候入京,以观祭天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