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和澜九出门开开心心的浪了三天,一路走走停停,路痴的澜九淡然自若,处变不惊,十分像一回事的带着小心上人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仗着实力高强,每当找不到地方就直接瞬移,导游竟然也当得有模有样。
第一天,他们在不周山的霞光中出发,到达日月山看过日升月浮的交替,星河万顷,澜九给慕深指出了紫微和红鸾两颗星,讲了似鸽杀手莫得感情的荧惑、把自己精分成两姐妹的天枢和贪狼、孤身一人仗刀天涯却没人和他打架的破军……
第二天,玄丹山的五色之鸟成群飞过沃之野,二人一路向北行去,路过先民山的槃木千里,围观了大泽之中鸟群飞落更换一身绒羽,看无数荒山上青叶赤华的若木勃勃生长,澜九越走就越觉眼熟,直到见了自己的老家钟山,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第三天,二人转道向东,在东极看刚刚苏醒的折丹神吹了一场大风,到如今不知所踪的女丑的地盘捉了几只大蟹,两个厨艺低能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解决了午餐问题,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大蟹天生就长得好吃。接着,两人又到了汤谷,远远的看见羲和抱着化成原型的小陆压在扶桑树茂密的枝叶间沉睡,慕深仔细打量着陆压,觉得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气息一晃而过,仔细感知又没了踪迹。【注】
第三日的傍晚,系统宣布阵营前置彻底结束的时候,二人回到了不周山脚下,那是和出发时一样的万顷红霞。
慕深到底年纪小——心理上的——见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有趣,再加上是和心上人待在一起,更是怎么都觉得开心,此时回来还觉得意犹未尽。
“什么时候想出来玩不行?”澜九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捏了捏慕深柔软的脸蛋,这些天他有自觉和小云生亲昵了不少,忍不住暗搓搓的给自己加上了不少小动作。
慕深觉得自己过于敏感的脸又要红,连忙平心静气,准备控制面部表情,转而想起来现在正捏着他脸的人就是他的暗恋对象,那还控制个鬼!
澜九正准备见好就收,就见慕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上一层红晕,正思索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力气大了些,就见慕深转过头来,一双清澈的眼中似乎流光溢彩,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期盼:“那九哥以后也陪我一起吗?”
澜九这回是真的愣了,这话太越界。让他不得不开始正视一些因为对慕深原本性格的了解而被刻意忽略过去的问题,或许小云生是真的在撩他呢?
不是对长辈的孺慕,也不是对朋友的亲近,或许就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呢?
虽然考虑到云生正常情况下的性格,这个思路有些过于自恋了,但是……
澜九将视线移回慕深绯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目光中,去他妈的孺慕和亲近,谁和长辈朋友是这个样子啊!
“小云生……”澜九深吸一口气,他自觉从未如此紧张过,话一出口似乎都带了些微不可查的颤:“你知道这样说很让人误会吗?”
他清楚时机不对,天时地利统统没有,但有些念头一旦冒出了头就不再能掐灭了。原本他想着徐徐图之,待猎物到手再收网,可真有了喜欢的人才明白,什么运筹帷幄冷静自持都是扯淡。
此时的猜测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再回顾往昔清清白白的交往都觉全是蜻蜓点水般的痕迹。
这已经是他在短短时间内尽最大可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说辞,近一步成了最好,退一步也可以当成玩笑。
他还从没这般谨小慎微过,依照他惯常的处事原则,更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理智上他明明是不敢赌的,可感情却克制不住似的偏要赌上一赌,甚至连退路都要一并想好,澜九心知自己是栽了。
澜九怀着微小的希冀,等待着慕深的答复,像是等待着一场审判。他听到自己的心脏碰碰的跳动着,似乎要脱出胸膛奔向它如今的主人。
“没有误会,”慕深笑的有些狡黠,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灵动,说着他能想到的最珍重的誓言:“我就是那个意思,九哥,我喜欢你,嘴巴会说谎,可一颗木头的心窍不会骗人,你就是我的‘爱’。”
草木生灵,一窍开智,三窍成妖,七窍大成。
他等这个时候很久了,从六窍皆开,仅余其一的那天开始,万年的光阴和广袤的天地,一批又一批的生灵,去去来来,从晨光微熹到暮霭沉沉,从春和景明到岁暮天寒,沧海桑田不知几许,他的心态也从对最开始修为大成的迫切渴望到后来的一切随缘,知道此时,几乎耗尽了此生所有希冀,才终于让他遇到了,这个注定的人。
慕深曾经不懂,直到了此时,才明白这一切的意义,所谓大成并非修为的增长,不通七情,木头就永远只是木头,喜怒哀惧爱恶欲,通七情而生七窍,这便是草木修习的根本,是澜九让他完整,自此以后,这个人就永远是他的一部分,是他为妖的根基,牵系他最深的、唯一的爱,慕深眼中笑意更深,他想,再不会有比这更美好的爱情了。
“我还会有很长的寿命,足够看遍这世间风物,无论是现世还是山海,甚至那些破损漂浮的小世界,我都想和你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