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连你也要对我说教吗?”摘掉耳机,奈斯一脸不服气。
“没……只是感觉,假如是以前的你的话,应该会更加冷静一点。”没错,冷静而果断的行动,音速般贴近真相的能力,每每在自己仍茫然时,少年便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解决了难题。
“或者吧。”双手揣在兜里,少年不置可否地回答。
观察少年脸上的细微变化,紫想到了约莫半年前发生的事。
“是因为……Skill影响了你吗?”
提起那个名字,两人皆是一阵沉默。过后,奈斯缩缩肩膀,垂下眼睑,陷入回忆。
“不……那次之后,我再也没听见他的声音了。这算是什么呢,奇迹吗?总觉得,现在的我,不去守护亚特不行呐……”想起亚特的样子,少年嘴角莫名弯起微笑,“但是,昨晚的行动绝对是我自己选择的。也许在紫的眼里我变得冲动了,但我认为自己一直都遵从直觉办事。所以昨晚也一样,我想揍那个人就揍那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说到后面倒像是赌气了。
“是吗……那大概是我多心了吧。”闭上眼睛,紫释然地笑。奈斯不受拘束的思考与行动方式,向来都让他倍觉崇拜或妒忌。以前或会有不忿不敢诉说,可现在却觉得不同了。
笑自己太过古板,同时也卸下重担般越发笑得开心,搞得旁边的奈斯投来嫌恶的目光。
“干嘛啊,笑得这么可怕。”
“这也不是很好吗。”整了整仪态,抬抬眼镜框子,搭档嘴边的笑意依然未褪,“你变得更像一个17岁的少年了。”
“哈?意味不明。”
拥有这个年龄该有的迷惑与犹疑,会被自己在意的人事动摇与影响。
一点点脱去最深低的孤独和傲慢,变得更像一个“人”。
浜虎侦探事务所的工作在从序渐进地进行之中,NowhereCafé的生意亦有条不紊地经营起来。静悄悄地重建之后,压根不去做宣传和促销,依靠着一份丰厚的退休金慢慢啃老,曾为教授的老板沉迷于咖啡艺术,近日更是玩起了咖啡拉花,没有客人也手痒痒地泡出一杯带着艺术感图案的来欣赏。
飘散诱人浓香的卡布奇诺被端在眼前,服务生亚特愣了一愣,回头便看到老板慈祥又夹点兴奋的笑容。
“试试?已经给你加糖了。”
“谢谢您。”懵懵然忘了刚才在发什么呆,亚特捧起杯子尝一口,味蕾和胃部顿时受到创伤。“为什么是咸的……”
“三颗砂糖都遮盖不住咸味吗……”试验品的反响明显不好,老板回到吧台里继续钻研。小白鼠把那看着好看的毒药推开一点,心想能不能找到好的机会往里面再加几块方糖。这时他注意到,不大的一间店里没有一位顾客,墙上新买的时钟嘀嗒嘀嗒,桌子已被他擦得闪闪发亮。叠好手上干净的抹布,眼睛环视店里一圈,再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不知怎的,一丝寂寥便趁机钻入前几晚裂开的缝隙,让这闲里偷闲的时光过得更慢更慢。这天,奈斯和紫没到店里,连雷修和巴斯蒂也没来。平时总跟他们几个吵吵闹闹地呆在一起,一旦剩下自己一个,原来真的会不习惯。
奈斯现在在做什么,委托的进展如何,这个钟点吃饭没有,他不由得去想这些,恐怕店里最吵最闹的,该是他心里的声音了。
注意到自家侍应生心不在焉,老板抬头看看时钟,距离十点的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多钟头。这样还不如让他早点下班,否则就算再有客人也无心招待吧。虽然,老板依然是希望可以安安静静地渡过这日剩下的时光。
“亚特,你早些走吧。”
“……可是,现在还很早……”
话虽这样说,但那紫水晶般的眸里已经亟不可待。
“剩下的时间我一个人也能应付了。所以你早点下班吧。”
“…………谢谢您,老板。”触动过后是感激,收了抹布换了衣服,亚特向他礼貌地鞠了躬,然后消失于夜色之间。
玻璃门外横滨市的光斑绚烂迷人,却溶不入店里的静谧流光。老板行出吧台,把亚特喝过的咸味卡布奇诺收回。看着杯里拉花被嘴唇碰坏的小小瑕疵,他自言自语般道。
“不用道谢的啊……因为,这是我对自己犯下罪恶的补偿而已。”
八点多的横滨街头,正是夜里刚热闹的时候。男男女女与自己擦肩而过,少数有像他那样孤身一人的。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他终于停在行人道上,察觉到自己正走向的并不是家的方向。默默看了身边成双成对的人,他正走向的,是横滨最热闹的潮流圈,当然那里面也包括了一夜情圣地的红灯区。他下意识地埋了头,靠到路边行走,尽量不让自己太显眼。虽然对那里的厌恶感有增无减,但现在的话,奈斯和紫肯定在那里吧。以奈斯可爱的脸,肯定又会被大妈们捉去吧。而紫的话,肯定会一大堆美女围攻。一想到两个人被无数女人拉扯,脸上印满唇印的狼狈样子,亚特就莫名想笑。但笑过了,剩下来还不是更浓的孤独感。
我到底在干什么呢……既然派不上用场的话,还是乖乖回家,做做家务什么的,总比在街上游荡好吧?
对这个无力的自己感到气馁,但他只可选择转身,回到归家的路。
而就在转身走出第一步时,包里的一阵震动惊动了他。急急掏出手机,满心以为是奈斯和紫寻求自己的帮助,但显示的却是一个略显陌生的名字。
没错,这便是委托的目标人物。当晚亚特和他交换了号码,但没想到被奈斯打了之后对方还敢打电话过来。
要听,还是不听了。
迟疑片刻,亚特还是抱着可能获得线索的考虑接听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