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转头看向跟了自己近十年的手下,点点头将身边最后的得力人手也派了出去。
秋风秋雨愁煞人,偌大的萧明王朝也在风雨之中飘摇着,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愁得难以入眠。听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整整下了一夜。
十七日清晨,雨水略小了一些,一大早便又人又候在了乾清门前。内宫之中仍旧没有传召任何人的意思,太医院给睿帝看病的太医也都被留在了承乾殿,从十五日之后便没有再出来。
内外消息断绝,群臣惶恐不安,将“尚在病中”的内阁首辅段文正也拉了过去。
一顶青灰色的轿子抬入了皇宫,行经过被雨水打湿的汉白玉地砖,只到乾清门前才停了下来。门前围成一圈的大臣见状纷纷退避,给那轿子让出了停放的地方来。
乾清门前设着一顶遮雨的帐篷,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司礼监的掌事太监沈一忠。
左右两列衣甲鲜明的是皇上的亲卫,亲军都尉府的人马,他们个个腰间挎着大刀,整齐地站在了雨中。
“我们要去请圣上安,尔等不得在此阻拦。”刚刚陪着段文正过来的段沐琪大声喊道。
“圣上圣体违和,谁也不见,大人还是请回吧!”沈一忠身边的小太监捏着细细的公鸭嗓驳斥了段沐琪的请求。
“你知道这轿子里坐的是谁吗?”段沐琪大怒道。
“知道,不就是段阁老段大人吗?”沈一忠发了话,“段阁老身体不好,就不要跟着胡闹了,小心圣上降罪。”
“放肆。”段沐琪见他一个阉人也敢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大声喝道。
后面的群臣纷纷出声附和,却见人声鼎沸中,段文正一掀轿帘走了出来。
“父亲。”段沐琪赶忙上前扶住了段文正,下人们也手脚麻利地撑开了一把大伞,替段文正遮住了上方的雨。
“沈公公,敢问李总管何在?”段文正问道。
“干爹伺候圣上,抽不得空,没办法见大人了。”沈一忠见段文正亲自问话站起身来回答,态度稍稍恭敬了些。
段文正闻言转身,对着群臣道:“既然如此,咱们大家就在这里再等一等,皇上几时要见谁,也方便一些。”
群臣闻言无有不应,一时间都静默地立在雨中等待着。
庆王府
“宫中还没有消息。”庆王在议事厅中来回走着,神情比昨日更添几分焦躁。
这一次那些舌灿莲花的幕僚们都纷纷闭紧了嘴,谁也不敢轻易发话。段文正带着群臣在乾清门外请命,却还是不能进去,内宫的情况一无所知,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要不殿下再进一次宫,说不定这次皇上就会召见您了。”一个中年文士道。
庆王闻言暴怒,涨红了脸道:“孤今早天不亮就已经去过了,和他们一样被挡在了乾清门外。再去一次,有什么用,让那帮子大臣看孤的笑话吗?”
庆王越想越气,心里对睿帝也多了几分怨怼。自己是他的亲儿子,还代为掌政理国,可这个时候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又怎能怪群臣不服自己呢?自己的父皇都不肯给自己脸面。
庆王这一喝,偌大的厅堂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陈韩轩才出声道:“殿下,臣听说中秋节的时候,十二皇子入宫陪伴其母梁妃,至今尚未出宫。”
庆王闻言仿佛被火燎到了一样,一拍桌子怒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臣,臣也是刚刚想起来。”陈韩轩畏怯地缩着脖子回答。
庆王不愿看他那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别开眼道:“孤不能再等了,父皇身险危机,宫内奸人当道。孤需立马带兵入宫清君侧。”
众人没有心理准备,闻言俱是大惊,纷纷出言劝阻。
“殿下不可,这才不过两日,还是应该以静制动。”
“殿下带兵入宫,若是宫中无事殿下岂不是成了谋逆之人,殿下要谨慎啊!”
“殿下不可……”
庆王被他们吵得脑仁都疼了,一时间也无法决断,又将目光投向了陆珩修。
“陆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陆珩修被点了名,这才站出来道:“依在下看来,关键在于皇上是否见了十二皇子,可惜现在无法求证。”陆珩修说着自己摇了摇头,也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庆王府侍卫衣服的人悄然走进了议事厅。这人身上带着雨水和寒气,大半张脸都隐在斗笠之下,也不看别人,径直地走到了庆王身边耳语了几句。
庆王听罢神色大变,挥手让他退了下去,然后道:“孤已经有确切消息,今立马带着皇城兵马司的人入宫。”
陆珩修追着那斗笠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雨幕,方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那陆某先祝殿下凯旋。”陆珩修拱手对庆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