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又回到建极阁,用过晚膳要就寝的时候,外面却有小太监来报,说肃王府的人求见。
肃王府此刻能随意进宫的,便只有明珏最贴身的护卫,天枢和李一陌了。昨天傍晚明珏让天枢回去报信,今日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他来回话,心下便记挂着几分,此刻听有人求见,立马叫宣了进来。
然而来人却并非是明珏所想的天枢,而是李一陌。
“属下给皇上请安。”李一陌行礼道。
“快起来,怎么是你来了,天枢呢?”
“回皇上,天枢他有伤在身,属下便自作主张替他来回话了。”天枢倒不至于伤得起不了床,只是被李一陌强行压制着不许来罢了。
“是朕疏忽,也该让他休息休息了,那简之呢?”
“陆,陆公子他病了,现今在王府里躺着,已经不能起身了。”李一陌照实回答道。
“什么,简之他怎么了?”
“昨日淋了雨,听说皇上没事儿了便一头栽倒发起了烧。”
“大夫怎么说?”明珏来回踱步,焦急地问。
“李大夫说是劳心多度,外感风寒,并没有什么大事。”明珏听着没有大事,这才稍稍安了点儿心,但仍是牵挂着,坐了片刻又霍然站起来说:“不行,朕得回去看他。”
“皇上?”李一陌闻言有些惊讶,却还是跟上了。
明珏不敢告诉别人,只悄悄地通知了德喜。
德喜闻言第一反应便是不行,劝道:“皇上,这时候了,实在不该为了无关紧要之人大张旗鼓地出宫。”
“简之他才不是无关紧要之人。”明珏听德喜这样说陆珩修,立马开口反驳,眼光锐利地如刀子一般,直叫德喜不敢直视。
明珏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太过严厉,便又缓和了语气道:“公公是知道他的,朕打小儿就是他陪着朕,若不是他朕早就死了。何况这次他又是因为朕才生病的,朕怎么能狠心不去看他。”
德喜到底是奴才,又听明珏这样说,只好答应,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皇上要低调行事,明日千万要赶回来。”
“朕知道了,朕扮作侍卫出去,绝不大张旗鼓,明日政事堂议事前一定会回来的。”
明珏急匆匆地感到肃王府的时候,肃王府也已经落了锁,还是李一陌上前拍开了门。
明珏也顾不得和别人说话,径自去了陆珩修休息的房间。
陆珩修原本是住在明珏屋子的外间的,但如今天气潮湿阴冷,他又生着病,老李便胆大包天地把他挪进了明珏的主卧去。
明珏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只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影十三在外间守着护卫,见到明珏来想要起身请安,被明珏抬手制止了。
明珏悄然地走进去,掀开帷帐发现陆珩修正睡着,因着病的原因,面上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脸颊也消瘦得厉害。明珏一见便眼中泛酸,几乎不曾掉下泪来。
但他勉强忍住了,伸出手轻柔地抚上了陆珩修的面庞。病中的人睫毛猛地眨动了几下,霍然睁开了眼睛。陆珩修的眼睛带着水汽,十分地明亮。因着主人刚刚醒来,里面蕴藏着一丝懵懂。
陆珩修看清了面前的人,糊里糊涂地叫了一声殿下就要起身,却被明珏给按住了。
如今明珏已经是皇上了,但陆珩修烧得糊涂,一时没有改过口来,明珏也没有纠正。
“我吵醒你了。”明珏抚上陆珩修温度略高的面颊道。
陆珩修听了眉眼弯弯地笑了,回道:“哪儿有的事情,我都睡了一天了。”说着仍是要起身,似是躺得不舒服。
明珏见状坐到陆珩修床头,扶着他靠在了自己的胸膛前,将陆珩修整个儿人都圈到了怀里。
“这么晚了,殿下怎么来了?”陆珩修仰头问。
“我担心你。”明珏把头放到陆珩修肩窝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道。
陆珩修推了推明珏,不好意思地说:“好几天没有沐浴了,殿下别靠我太近。”
明珏闻言一笑,又凑近了一点儿。
陆珩修拿他这小孩子性子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简之,这几天你过得很辛苦吧?”
陆珩修闻言想到了几十里山路的奔袭,多少个深夜的不眠,还有昨日里生死一线的危机,最终却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辛苦的,若要说辛苦还是殿下辛苦,如今可算是功成了。”陆珩修说着欣慰地笑了起来,笑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明珏已经是皇帝了。
“不对,如今不能再叫殿下了。”陆珩修低着头,一副懊恼自己的样子。这万里江山,千钧重担,从此以后都要明珏一肩来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