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敢尔!”
一声大喝,一道金光自天问的中心落向阵外的魍魉王,巨大法阵兜头落下,将黑色巨人压得粉碎。黑影落地粘稠地蠕动,阴影啃噬着大阵,激起大片光。覆盖万物的阴影全部收拢起来,凝作一潭漆黑。
金光散去,一个中年人浮在大阵外,天问弟子欣喜,刑师兄刑师叔刑堂主地喊了一圈。
那首流传的小诗中,“天问三堂”所指的,除了求知堂堂主凌尘至今仍未退位,刑堂和天令堂的堂主都在三百年前换位,都是比现在年轻一辈大上一代的至强者,身份实力地位仅次于天问掌门。
刑堂堂主姓刑,负手而立,一身不怒而威的气质。
魍魉王重新拔出身形来,这次是个人的样子,长得还颇人模狗样。他盯着天上的刑堂堂主看上一会,望向了谢千秋,修长的指向他点了点:“我要他。”
沈冬在磨了磨后牙槽。
“滚。”谢千秋道。
刑堂主压根没答话,抬手,大阵的纹路在地面上浮现旋转,他抬手向着魍魉王一压,将他向地里压了三寸!
土石崩飞,魍魉王嘶声道:“很好。”
他在重压下拔出步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大阵内走来,毫不花哨地硬撞上阵法,如触滚油般被灼去了一层皮肉,黑气逸散,身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刑堂主握拳,金光缠绕间巨大的拳头如钟扣向了魍魉王。大地轰然震颤,待拳头破碎成光点散尽风里后魍魉王重新凝出形,面容上只是多了一道裂痕,冲着空中的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中州一看就没怎么对付过这种东西,方法都不对,谢千秋朗声道:“堂主,这东西本质上是魔气的凝结体,打不死,要用至纯的灵力烧才有用!”
刑堂主欲言又止:“多谢小友提醒,只是……”
天问三堂没有一个是灵修。天问掌门倒是个灵修,可惜目前本体云游四海,留在天问派的只是个象征性的□□。虽说群英会聚集了天下精英,但也毕竟只是些小辈,灵力再纯也有限。霜降的火倒是至纯的火,可把他加上在场所有灵修榨干了,也至多和魍魉拼个两败俱伤。
霜降拄着刀,身上温度隐隐升高,发丝无风自动,透出火红的光来。他盯着和大阵死磕的魍魉王,冷声道:“你到底来天问做什么?”
“我要他。”魍魉王只盯着他身后谢千秋的身影,道,“那个灵——”
“铮!”
一声尖锐的弦响,把魍魉王的话泯在了激荡的灵气里,他漆黑的身子再次如同水波般颤了一下。
青衣人抱琴从霜降身边擦过,轻轻拍了拍霜降的肩膀:“小七,收了吧。”
魍魉王盯着他,竟如临大敌般微微弓起身子。
谢千秋扯住了他的文武袖较长的袖角:“大师兄,你身体还没好……”
“你们啊,走到哪都是祸事。”玉摇风悠然笑了一句,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看着魍魉王一振袖,“当你们大师兄,可真得有点本事。”
他施施然坐下了,抬手试了一个音,缓缓道:“九重山的人,总不能让天问派护着。”
弦响铮然,起调如同烽烟。
第49章旧烽烟(转)
魍魉王不再犹豫,撞上了天问大阵,玉摇风看都不看他,垂眸拨弦,天地为之一荡,长风从琴上起,而后伴着横扫的弦声卷向魍魉王,生生从他身上撕下一层皮肉来!
他痛苦嘶吼,被迫退开几步,止住步子再撞上来,阵上金粉伴着他身上黑气散落。玉摇风指下琴声铿锵,逐渐激昂,震在心中如鼓重擂,狂风在阵外怒号,围着魍魉王千刀万剐,带出大蓬泥浆般浓稠的黑色,而后在狂风里搅碎。
大阵浮出一道不起眼的裂痕来,玉摇风的指尖渗了血,勾在琴上一片淋漓,随着一声崩得极紧的按音高昂透出大阵,如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风带着血色将天上阴云撕开罅隙!呼啸灵力带起的风吹饱玉摇风右袖,他重重在琴上一划,透亮的声色自指下形成透明的半弧疾射出,如半月刀嵌在魍魉王的身躯里,白光自伤口迅速蜿蜒了他全身,他发出一声惨鸣,在大阵外抓挠,刮擦出刺耳的声响,身躯飞快被白光烧得融化,丝丝散于天地。
玉摇风脸色苍白,抬眼却喝道:“快走!”
谢千秋扭身就跑,天问的大阵终于被魍魉撞开了一道裂缝,他从中挤了进来!
阵内金光如滚雷落在他身上,他消散地更快,四肢着地疯狗般追向逃离的红衣身影。沉重琴音缠住他四肢,他拼命挣开,又缩了大半,几乎看不出形体来,刑堂主的巨掌兜头罩落,他缩进地面滑行,一头扎进至真至纯的太阳真火里,一边吱吱作响一边窜出,一边疯狂缩短与红衣的距离一边急遽消失。
只差一步,剑光如银河倒卷将这团黑气淹没,却仍剩下一点微光穿透了银河,撞在谢千秋的背心时几乎没了力道,谢千秋一步踉跄,魍魉王这点仅剩的尘埃也散在阵里了。
沈冬在一把抓住谢千秋:“没事吧?!”
谢千秋闭了闭眼睛,脸色白了一白,动动唇:“……没事。”
“它疯了吗?”沈冬在心有余悸道。
魍魉王追得太不要命,所有人都是下意识行动,沈冬在攥着谢千秋的手腕,后怕的冷汗这才惊透衣衫。
谢千秋抽回手走到玉摇风身边:“你可还好?”
玉摇风彻底透支,按在琴弦上的手都是颤的,谢千秋向他伸出手,玉摇风刚探手要搭,指尖甫一触及他的掌心,一道阴寒之气就冲进了指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