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轩一直围着公孙曹,笑道:“府君可好久没来了,打马球吗?我得了一匹好马,日行千里,疾步如风,这次可不会再输给您了。”
田窈小声呵斥道::“轩儿,不得无礼。”
贺知年一直背着王病跟在公孙曹身后看着这对胡人母子,他不能让人随便给王歆看病,半信半疑用梁语朝公孙曹问道:“哪位将军的令正?”
“崇明。”公孙曹说。
贺知年怒道:“你把他带到崇延的弟弟家里!你干脆杀了他得了!”
“他已经死了,夕,你偏不信我。将军夫人是楚国名医,由她亲口说出来,你不信也得信。你干什么?!回来!”
贺知年转身就要走出正堂,公孙曹忙追上去:“夕,这里没人认识他,相信我,没人会害他。你在城里找不到郎中能出将军夫人其右,这就走了,你才是害他!”
贺知年一顿,半晌才道:“可他们是胡人…”
“不是所有胡人都居心叵测要毒害梁人的,他们更不会,相信我,我也…我也不希望王病死。”虽然他已经死。
贺知年:“我就相信你一次,公孙曹,如果他们治不好他,我就杀了他们,不论用什么方法,你知道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就在公孙曹无比尴尬之时,田窈突然走了过来,虽然听不懂梁语,但是看这情形和之前公孙曹所说的话,她也能猜到一二,道:“他还活着。”
公孙曹不敢置信问道:“真的?!”
田窈:“妾不敢欺骗府君。”
公孙曹:“不是不是,夫人,下官不敢怀疑您,只是想问您,…能……您能医好他么?”
田窈看着惊慌失措的公孙曹,想笑不敢笑,只道:“请让妾再看看这位公子。”
公孙曹忙对贺知年道:“夕,快点!快让崇夫人看看!”
田窈的话贺知年自然听得懂,还是犹豫不决。
“再拖就真死了,夕!”
贺知年心一横,眼下也顾不得她是胡是梁,背着王歆往回走,田窈却道让他们去西厢房。
崇轩端来热水,贺知年把王病放在榻上,看着田窈替王病擦去他嘴角的血迹,贺知年这才知道原来他在自己背上流了血。
这时突然有家仆进来喊道:“夫人,门外有人找公孙府君。”
公孙曹告退,走出房门,贺知年却追了出来:“你去哪里?你不在,万一他们对王歆下手…”
“你放心,医者仁心,她不会伤害不认识的王病,而且你还我带来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且去看看谁找我何事,你呆在这里绝对安全,等王病醒来你还得照顾他不是吗?”
贺知年一顿,无话可说了。
“我走了,夕,照顾好王病。”公孙曹说完,跟着家仆走了。
进了房,贺知年一直盯着田窈,田窈擦干王病嘴角的血迹,施针,取了几根小木棒固定包扎他的脖颈,一番忙活下来,连田窈都出了一身汗。
“我哥哥好了吗?”田窈一起身,贺知年立刻改用匈奴语问道。
“公子请坐,听我慢慢道来。”
贺知年只得跟着她坐下,看她还想煮茶,贺知年忙道不用。
“他的情况很不好,最重的是脖颈的伤,妾担心他喉咙受损,声音有变,也有可能……说不了话。公子…你先别难过。”
贺知年咬牙道:“您说…”
“妾看他的脚不似常人才知道,那公子的腿被人用特殊手法封住穴道,失去知觉,每个人封穴手法不同,万一施针有误,非但无效恐反而害那公子,妾不敢尝试替他解开穴道。最奇怪的一点,他身体非常人,脉象时有时无,妾不才,不知是何所致。”
说了这么多,总结起来就是:他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瘸了也可能哑了。
也罢,反正瘸了也好,他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我代家兄,谢夫人救命之恩。”贺知年起身走出席,朝田窈一拜。
田窈也起来扶他,道:“公子快快请起,妾也是受人之托,你要谢就谢公孙府君。今夜你们在这里住下,妾这就去吩咐东厨熬药,那位公子情况还未稳定,轩儿,过来。”
崇轩一直好奇地在王病榻边走来走去看着,闻言回头,道:“娘,他醒了。”
贺知年一惊,立刻跑到榻边,王病果然醒了,眼皮打架似得,正浑浑噩噩地看着房顶。
“哥哥!”贺知年笑着叫他。
田窈比贺知年还惊讶,她是医者,这个人伤得多重没人比她更清楚,可是才治完不久,他竟然就醒了,就算是正常人睡一觉也没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