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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和在马车内假扮韩非,拖延时间,兵马之声是梨花阁的乐人作的。乐人收到的指令就是,如果在那个时间没有见到卢生和钟和,就奏乐;
盖聂没过来是因为被控制了过不来,卫庄没过来是因为他不知道韩非还活着。
第十章
韩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所能记忆起的,除了身体上几乎令他失去知觉的疼痛外,就是嬴政那张疯狂而暴虐的脸。
衣物被撕成碎片,身体被打开成无法承受的角度,半昏未醒中徒劳挣扎的双手,被他用长长的发带绑住,悬挂在床头。
一下一下,被无情地贯穿,像烧红的烙铁,一次次送入了身体的深处。
烫得满身疮痍。
“不要了?可容不得你不要……”
他不停地呕血,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汗湿的咸涩和雨水的清苦,沉闷而黑暗的寝宫里,潮湿的苔藓,从地底里滋长,在心底深处蔓延。
陷入一片粘腻腥甜中的侧脸,逐渐地浸入,沉沦,窒息,直至腐烂。
夜晚过于漫长,灵魂却残存一丝清醒,只想从这具肮脏的躯壳中抽离。
清晨从窗外透进来金线般的光芒,满地落红残碎,灼烧般地刺入了眼帘。
模糊的视野,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望着头顶的图腾,那缭绕的烟气之上,那只嘶鸣的凤鸟,全身都是燃烧的烈焰,在苍茫的天空中,灰飞烟灭。
从来没有浴火重生,有的只是引火自焚。
嘴角轻扯,胸口的剧痛,让他苦笑不出来。
就连身体,也完完全全失去了气力。
他还被软布束缚着,赤裸的身体在微凉的空气中,一阵又一阵的战栗。他轻轻一扯,全身便是一阵酥麻与刺痛。
嬴政轻佻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你醒了?
他依旧是笑着,他一直是笑着,就像将一切都握在掌中那般,他笑得理所应当。
他将那些软布轻轻扯开,将他如孩童般地半抱在怀里,抚摸着他如缎般的肌肤,在耳边低声问道:胸口还疼么?
韩非随着他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胸口,一个鲜血淋漓的“政”字,触目惊心。
于是那阵熟悉的血腥味又涌向了他的喉咙。
内心早就麻木,他缓缓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可那些可怕的声音却硬要在他脑中盘旋,不肯施舍片刻的安宁。
“这是寡人亲手刺的,先生可还喜欢?”
“你不爱寡人?那寡人便把自己刻在你的心上。”
“以后每每临幸你的时候,看到这个字,也如同听到你叫寡人名字一样。”
“寡人舍不得用铁链锁住你,于是便命人在你的几处穴道刺入了银针。”
“这样你以后,连酒杯都端不起,连寻死都做不到……”
亲和的语气,温雅翩翩的笑容,却冰冷得毫不留情。
韩非紧咬着嘴唇不放,那些温热的血液,便顺着嘴角涓涓流出,嬴政瞧见了,不紧不慢地拿起床头的丝帕,一边给他细细地擦着,一边柔声宽慰道:寡人早已给先生喂下了安魂丹,若是先生心中愤懑,吐出来也好。
韩非睁开眼,用仅剩的一丝丝气力,抓住了丝帛的一角,阻住了他,那些无数带着恨意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气若游丝的三个字:
杀了我……
嬴政……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