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名皱眉,会场内部信号封闭,屏蔽了一切外界信号,他无法和怪盗同伴们联系,而游木又切断了通话,此刻他只能听到单调的电流杂音,对变故一无所知。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眼前敌人时,有刀片从濑名耳边擦过,他堪堪躲开了,却落入了一个布满钢丝的陷阱,寸步难行。
“身手挺矫健,不愧是怪盗,”熟悉的声音引得濑名和游木纷纷望去,竟然是衣着暴露的新人模特,指间的刀片寒光凛然,“真想跟你痛快地‘做’一次。”
濑名的脸颊被刀刃割破了,鲜血流下来,像寒冬雪地里一抹触目惊心的野梅。他冷冷地瞪着那个模特,薄唇抿作一线。
貂皮男人餍足地大笑起来:“不想看你的小情人受伤的话,就老老实实别动。”
他宽大的手掌用力捏紧游木的手臂,青年吃痛地轻哼一声,濑名的脸色更差了,冷笑道:“你们想怎么处置我们,交给外面的警察吗?”
“我不擅长想这种东西,怎么处置你,就交给你的小情人吧。”
男人说着,推了游木一把,他像被送上断头台的死囚,无助又无望地看着角落里的濑名,眼看着万千星光在那双冰蓝的深海中泯灭,化作死寂的冰川。
“游……”濑名的脸上第一次闪过绝望。
“对不起,”游木呆板地说着,好像所有的感情都从他胸口剥离,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语调都没了起伏,“请将quan——怪盗先生交给警察。”
-TBC-
第十九章
【24】
游木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墨镜男人大笑道:“听清楚了,这是他亲口要求的,可别怪我心狠。”
濑名的目光从游木转到男人脸上,瞬间变得像刀刃那般尖锐:“是你胁迫他。”
出乎游木意料的是,他自己竟然挣开了貂皮男的桎梏,缓步走向濑名,不远处的模特警告地朝他亮出匕首,濑名的脸上满是不安和担忧,可这个黑客却无所畏惧,径直来到怪盗面前,他声音有点发颤,像是身处极寒的严冬,竭力维持音调的平稳:“不是胁迫,这是我自愿的。”
说罢,游木举起那枚被他藏得好好的麻醉飞镖,用力扎入濑名的脖颈。游木亮出武器的瞬间,濑名已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可他无法挣扎,更不可能反抗——还有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游木的后背。药效来得很快,濑名几乎是立刻便失去了意识。游木将他的头抵在自己肩窝,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平在地板上。沉睡的濑名眉头还皱着,显然无法相信所见的一切。游木悄然抹去了对方脸颊上的血迹,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飞快说:
“永别了,泉桑。”
貂皮男朝模特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客气地拎起濑名的胳膊走出总控室。他们会去哪儿,真的要把泉桑交给警察吗?玩家的游木恨不得开启上帝之眼追上去,但一股不可抗力压迫着他,让他不得不乖乖站在原地,眼看那个幕后黑手在面前踱步,算计着如何除掉自己。
“你看到了多少?”对方冷不丁问道。游木直觉那人是质问自己偷看了什么机密,作为旁观者,他只能任由黑客借他之口避重就轻地说:
“所有室外监控器,警察比我预想要多得多。你们与警方合作了?”
貂皮男人通过茶色墨镜打量游木,似乎在衡量对方回答的可信度。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左手上棱角分明的指虎,黝黑光滑的表面反着微光,像是吸饱了无数鲜血才凝练而成的沉甸甸的色泽。
“手无寸铁的商人向警方求助,这不是天经地义嘛。倒是你,为了让我放下戒心,特意把飞镖用在了怪盗身上,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他身形一晃,游木还未来得及后退,只觉得腹部被千斤重的铁锤狠狠击中,腹腔宛如脆弱的气球,发出爆破般的悲鸣。
“未经我允许就碰这台主机的人,无论是谁,都得死。”
眼前画面从充了血的殷红变为黑暗,再度亮起时,游木发现模糊视野中的角度有点变化,他仿佛漂浮起来,就跟蛇泉线中的回忆杀一样。他意识到,或许这已不再是黑客游木真的视角。
双眼犹如摄像镜头,他看到的是不断晃动的地毯花纹,游木知道这是哪儿,初周目是他便是走过这条廊道来到新秀模特的休息室,将其弄晕再上演偷梁换柱的。镜头慢慢拉远,原本拥挤的走廊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大步流星的模特和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的濑名泉,后者似乎不省人事,衣衫凌乱,如果他还清醒着,恐怕决不允许自己如此狼狈。
来到尽头的特等休息室,模特飞快地开了门锁,这一瞬,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锁眼上,却没料到本该昏睡不醒的濑名悄然睁开眼,举手为刀,劈向模特后颈。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呜咽,就昏死过去。
旁观的游木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像麻布袋子被人拖着走的怪盗忽然精神抖擞,行云流水地把模特捆成动弹不得的大闸蟹,再丢进更衣间,反锁房门,一气呵成。
这和预想的不太一样……游木还在吃力地回想总控室里的片段,他分明记得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是剂量大药效猛的麻醉飞镖,他不得不将其刺向濑名,因为他知道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墨镜男已经察觉了自己还藏着武器,为了获取哪怕一丁点虚伪的信任,他别无选择。
可是,再看看身手矫捷的怪盗,游木不由怀疑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也许,这其实是两人上演的一出苦肉计?可濑名先前交给他的计划书中对这件变故只字未提,更何况,在总控室撞见主办人本就是意外。如此充满不确定因素的计划,濑名是绝对不会采纳的。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濑名已绕到监视器死角的墙根后,轻敲耳机,一阵单调的噪音响起,可濑名仍执拗地调节频道,似乎坚信总有个波频可以再度听到某人的声音。
在濑名看不到的视角中,显示器缓缓转动了方向,镜头对准了他的藏身之所。游木心中警铃大作,他想提醒濑名,有人发现他了。可就在他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濑名的无线耳机中传来一个带着杂音的男声。
“Test~小泉,这里所有的监控设备已经被我们控制,不勉强躲在墙角也可以了哦。”
濑名一惊,他没有立刻卸下防备探出脑袋,而是压低声音质问道:“鸣君?这里不是屏蔽外界信号的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从刚才开始,屏障好像被解除了。为了避免是陷阱,我已经做过完整检查,看来确实是有人特意关掉了防护墙。”
“游君……”濑名低喃着,像是抗拒说出这个名字一般,他眉头紧锁,显然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背叛之痛当中。
“能探测到游君在哪里吗?”
“这也是让我感到困惑的地方,他可能关闭了无线联络器,我捕捉不到他的信号,”鸣上岚不解道,“虽然耳机里有GPS,可它始终停在某个地方,那里是监控器的死角。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