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那种混蛋——！！”
微笑着，安东尼奥轻轻点上少年的胸口——那是因为愤怒而露出的破绽。对于伤患来说，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致命一击。
倒回到床上的基尔伯特，虽然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却还是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正是因为担心你，老师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啊，小兔子。”抚摸着汗湿的银发，安东尼奥耐心劝导，“俺说过，允许你同行的条件就是‘服从命令’。做不到的话，就放宽心，乖乖留下来嘛……”
“……我会做。”
回复虽然比预想中要快，而且还是意料之外的坚决。
“你说什么？”安东尼奥不禁吃了一惊。
“保护那个混蛋也好什么也好……本大爷刚才说无论什么都可以做！这下你没有废话可说了吧？！”
“……”
本来还以为，或许这样就能劝阻的……结果还是低估了他的决心？
虽然多少有些惊讶，但安东尼奥并不讨厌这样的结果。在他看来，说不定这反而是个好机会……拥有弱点的人总是好驾驭的，无论外在表现得多么难以驯服。
而那一位之所以这么重视他，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比起理智派的亚瑟，成熟的弗兰西斯，年轻但沉稳的阿尔弗雷德，或者本来是异教徒的本田……
“如果是这样的话，”
风清云散的笑容，完美地掩饰了内心的活动：
“你的愿望，老师一定会帮你实现哦，基尔伯特同学。”
“还醒着，不过总算劝他躺下去啦。”
一走出房门，面对着两张忧心忡忡的脸，安东尼奥对他们粲然一笑。
路德维希立刻冲进房间。阿尔弗雷德正要跟过去的时候，青年从身后压住他的肩膀。
“刚才说过，俺要和你谈谈的吧？”
此刻，他的口气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愉快。
一瞬的迟疑之间，路德维希已经在身后带上了房门。无可奈何的少年最终只有选择留在外面。
安东尼奥宽慰般拍了拍他的后背：“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只要注意休息，一两天之后小兔子就可以下床。到时候，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表现得和完好无损的人一模一样。”
解读到他话中深意，阿尔弗雷德不禁眉心一紧。
“……您该不会是说打算带他一起去佛罗伦萨吧？”
“你也觉得开心吧？毕竟，执行保护任务呢，能够防患未然才是最重要的。这种情况，远比实战更需要感应型的支援。”
“就以那样的状态？”激动之下，少年根本顾不上礼貌，”这已经不是人道的问题了吧？！”
安东尼奥不动声色地反问：“那么，你在以什么立场提出反对呢，阿尔弗雷德同学？”
“我……”
“前辈”、“同伴”……诸如此类的边缘词汇在脑海里依次出现，却没有一个合情合理、底气十足。
迟疑了好半天，少年才迟疑着开口：
“好歹……也算朋友了吧。”
青年发出轻蔑的哼声：
“还真是令人感动呀……这就是你对大小姐扯谎的原因？你还真是搞不清状况呢，阿尔弗雷德……你在为了弟弟可以粉身碎骨的基尔伯特身上寻找什么安慰？将亵渎上帝的行为合理化的最好借口？别自欺欺人了，软弱的家伙，连过去都不敢直面，竟然也敢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发言？”
少年的脸色顿时从红转青，然后是死气沉沉的惨白。
“只是担心……难道这都不可以？”
“真是廉价又可悲的同情心啊，阿尔弗雷德。”安东尼奥轻蔑地打断了他的辩解，“听着：无论基尔伯特变成什么样，都无法改变你对弟弟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早点把那些幼稚念头抛开吧，小鬼。大小姐那边嘛，反正罗德里赫很天然，暂时算是帮你掩饰过去了。以后再信口扯谎的话，就自己来承担后果吧。”
“……就是说，”尽管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但少年依然坚持，“基尔伯特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要不是这样，俺才懒得跟你废话。这次千万别会错意，又犯下上次那种愚蠢的错误。好了，下午的课还没结束，赶紧乖乖回教室去。基尔伯特的事，根本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操心。”
啊啊。
望着那个人转身而去的背影，少年颓然地靠上墙壁。偏偏在最糟的时机，那些讨厌的噪声又来了，在耳畔萦绕不去，时时刻刻折磨着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