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陷入沉默。
你从来都是这样,聿昕死后独自生活就更变本加厉。
执拗又自我,一有心事就变得封闭,烦躁郁闷伤心,所有的负能量你都是自己慢慢消化,从不与别人说。
而此时此刻,有关聿昕的事,你一点都不想再和这个已经算得上是朋友的人谈了。
一个字都不想。
你发自内心地这样觉得,自己哑的真是时候。
关于失语,那个劝你留院观察的医生说原因不明、多半是心理因素,还劝慰你极可能是一时的,要你放松心情,多和亲友沟通,如果过一段时间还没有好转一定要去医院。
现在想来,肯定也是聿昕这个鬼魂在作怪。
他说的再明白不过,他想让你恨他。
至于为什么……
你心知肚明,所以绝对不会让他如愿。
“何渭,他可不是你妈啊,这么长时间无视他真的好吗?”
聿昕懒洋洋的一句话让你回过神。
你因为他这句话愣了一下,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没等你抓住,他就又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话了。
“还是说你们的关系已经让你有、恃、无、恐、了?”
“……”
[你脑袋被门挤了吧?]你冷冷地说。
“没有啊,怎么会。”
他笑起来,笑得你懊悔又恐惧。
你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他把你幼稚的反驳变成冰锥,用那冰锥狠狠地扎进你的耳蜗。
“它只不过是被卡车车轮碾过。”
你来不及捂耳朵,霎时间,有画面重现在眼前。
红的、白的、黑的,杂乱的,破碎的。
自信像膨胀的气球,被刻意遗忘的过去戳破。
两日来,这矛盾的鬼魂一面说要你恨他,一面毫不吝啬地表现着他的深情,你便因此抱有侥幸。
此时此刻,所有侥幸都被嘲笑、都被惊醒。
你明白:他比你更清楚地知道,你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你的脸色变得和当日收到死亡通知单时一样无法言说。
你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天天气很热,离地数米的空气都被热得扭曲。
你穿着一身黑衣,在火葬厂外看那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灰,聒噪的蝉鸣不绝于耳。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