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团子迈着一颠一颠的矫健步伐,哒哒哒向他冲了过来,黑瞳仁儿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子。
他停在他的面前。
举起两只小前爪。
吧唧。
捂住了宫羽厦的眼睛。
淡淡的竹香盖住了浓郁的血腥味,也盖住了宫羽厦满腔的不甘与怒火,相似的动作,轻柔又缱绻的竹香,几乎是瞬间把宫羽厦拉回那晚的记忆。
那位犹如天使一般的神秘雌性,拥有着澄澈无垢的隽秀面容,宫羽厦想象过无数次,那位雌性的声音是什么音色,清脆悦耳犹如百灵鸟,或是如月光般仙气飘飘,又或者是温柔中夹杂着悲天悯人,却独独没想过……
是他听惯了的甜甜软软,带着奇异腔调的小奶音:“不是君乾故意把我藏起来的,是我自愿要和他回家的。”
怎么会是白竹笙?
为什么会是白竹笙?
为什么不会是白竹笙?
如果早知道是白竹笙……
当君乾将白竹笙交给他时,他绝对不会嫌弃那个幼崽吃饭时会吧唧嘴,喝奶把嘴巴一圈的毛发都沾上奶渍,跑在竹林里蹭了一身尘土……
“我救了你一次,也骗了你一次。”落在他眼皮上的重量突然移开,宫羽厦的心在这一刻好像也忽然空了一块。
雪白的睫羽微颤,他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芝麻团子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们一笔勾销吧。”
我们一笔勾销吧。
一笔勾销。
对白竹笙来说,原来他们之间的纠缠可以用一笔勾销这句话,轻松地抹去。
原来他日日夜夜在心里不断美化珍藏的初遇,被他视为救赎的经历,在另一个人眼里可以一笔勾销。
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这样柔软又甜蜜,像是棉花糖一样甜丝丝的奶音,尝起来却要痛到剜了他的心。
这么伤人、不留余地又天真的话,果然只有幼崽才能说得出口。
芝麻团子直直地望着他,显然在等待答案,黑瞳仁儿澄澈到可以倒映出宫羽厦此刻的模样。
宫羽厦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被血浸泡的发丝缠绕打结,衣服和手套脏得不像话,就连淡淡的竹香都遮盖不住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如影随形,一直缠绕着他的腐臭味。
可以了。
宫羽厦对自己说,可以了。
现在已经这么狼狈了,可以了,不要再狼狈地挽留了,白竹笙究竟有多喜欢君乾这件事难道不是有目共睹的吗?为什么非要去强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为什么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给自己留下呢?
宫羽厦将被血水泡湿的手套脱下来,用手梳理头发,他的脸像雪一样白,声音好似也像雪一样随时都要融化了,“好,我们一笔勾销。”
*
这是一场美梦,梦中他的肩上坐着可爱的芝麻团子,芝麻团子用小爪子揪住他的头发,兴高采烈和他一起看阅兵仪式。
他的手挽着那位神秘雌性的手,那位梦中身份是他伴侣的雌性,依偎在他另外一边的肩上。
他豪情万丈道,我的军队开过的地方就是我的疆土,我愿意给你们在我的疆土上尽情撒欢的权利!
芝麻团子闻言双眸亮起,充满崇拜与孺慕之情,用甜甜的小奶音坚定道:“我要你做我的雄父~”
“亲爱的,你真好~”他的伴侣笑吟吟道。
宗鸣霄的美梦中被君乾发来的消息打断,这头暴躁的大狮子起床气可不小,一边磨牙一边脸色阴沉地打开光脑,看到君乾的发来的消息后,红眸微微睁大。
【君乾】:白竹笙在我这儿,我现在的状况不适合送宫羽厦去议会,你帮我送他〔位置分享〕
宝宝怎么在君乾那里?!
宗鸣霄瞬间清醒。
难道君乾半夜过来接走了宝宝?不对啊,如果君乾过来了,那直接叫醒他不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