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祗刚刚目睹了对方换脸,心下也是叹服,而后想到朝中那位只手遮天,无孔不入,也就明白了白宸的谨慎。
他点点头,因时间紧张,也未太过寒暄,直接道:“那劳你转告你家主人,殿下已经答应了。”
束稚绷紧的小脸上陡然露出喜色:“真的?!”
傅祗点头,又从袖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束稚:“这封信,带回去给你家主人。”
束稚连连点头,将信小心收好了,又道:“太好了,我家主人也托我向大人带话:骑牛者将要入京,还望大人多多照应。”
傅祗听了,神情却一愣:“骑牛者……白衡?”
“嗯不错,”束稚点头,道,“我家主人往栖绿山去了书信,白宴大人也亲自去了一趟,总算劝得白衡大人出山。届时里应外合,要劳大人从中辛苦了。”
“言重了,算不得辛苦。”傅祗说着,长年阴郁的面容仿佛舒展开几分,使得他整个人几乎有种光风霁月的神采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束稚不敢多逗留,傅祗也催促他走。
“对了,”束稚已将人皮重新贴回去,又戴上了兜帽,想起来一件事情,又道,“我家主人还想问大人,是否有宫中那位的消息。”
傅祗摇摇头:“不,消息封得太死,一点都听不到。只是最近朝中已经在拟旨,不日太子就要登基了,我怕拖得越久,那位恐怕……”
傅祗皱起眉,束稚也是一脸的愁苦,道:“哎,我家主人……”
但是在傅祗面前,却又不好提及那两人之间的风花雪月,束稚闭上了嘴,同傅祗道别之后,发愁地离开了小巷。
姬允又从一团混乱的梦境抽身,满头大汗地醒过来,他仔细回忆梦中情形,梦里发生过的事情大半似是而非,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似乎又是他梦里胡乱臆想出来的,他摸不清真假,只觉得头很痛。
他觉得口渴,身上也汗涔涔地难受,下意识地喊:“李承年……”
应声进来的人却让他感到陌生。
他警惕地拧起眉,目光不善地看向对方:“你是谁,李承年那货呢?”
对方低眉顺目,看着毫无恶意,温声道:“陛下,奴才是徐广年,李公公之前已经被陛下调走了,现在是奴才伺候陛下。”
徐广年这个名字让姬允觉得耳熟,他顺着这个名字用力思索,才终于将这么个人从记忆里捞了出来:“……是你啊。”
这才又顺着想起,李承年的确是被他调走了。但为什么要调走,却又想不起了,那块记忆仿佛是空白。
姬允觉得头又痛起来,便不再想,他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要亮了,便让徐广年伺候着洗漱,他要准备去上朝了。
徐广年却道:“陛下如今患疾,已许久不上朝了。”
姬允吃了一惊:“我得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陛下患了失忆之症,许多事情记不住了,如今是太子代理朝政。”
姬允一思索,的确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甚至连昨天发生了什么,也全无印象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莫名颓丧,又很恐慌:“我怎么忘记这么多事情,有没有什么要紧事情被我忘记了?”
“对凤郎而言,什么事才是要紧事?”门外有人掀帘进来,声音沉稳,含着点点笑意,“其中有我的存在吗?”
姬允扭头看去,看见顾桓一身朝服,却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他一时感到困惑,甚至超过了对方不通报便进来的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顾桓眼中有淡淡笑意,道:“我去上朝,顺道想来先看看你。”
他走过来,毫不见外地拿过徐广年手里的腰带,要给他系上。
姬允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时,顾桓已经用手圈住他的腰,把腰带给他缠上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
姬允费解,这人不是一向最痛恨男子之间亲密接触吗,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顾桓掐住他的腰,仿佛在以手测他的腰围,姬允挣了挣,他才稍微松开,他垂目看着姬允,眼里有些沉沉的不高兴:“你连我也忘了?”
姬允:“……顾桓你今天搞什么?”
顾桓目中暗茫一闪,他笑了下:“还行,看来是没把我全忘干净。”
姬允莫名其妙,顾桓却突然低头下来,咬住了他的嘴唇。
姬允顿时睁大眼,简直跟被雷劈了似的,他猛地推开顾桓,怒道:“顾桓你活腻了是不是!?”
顾桓被推拒,倒也并不纠缠,心情还颇为愉悦似的,他盯着姬允的眼睛,声音沉沉,道:“凤郎,我是在让你想起,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