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口唾沫。还是坚持我的谎言。
他紧紧盯了我一会儿,不见我松懈,就摇摇头爬上铺去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我以为他睡着了,翻个身去也想睡,不想他又冷不丁来了一句:“以后做事儿要多留个心眼。”我头皮立刻炸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我去老宅了?怎么知道的?!等会儿!?他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了我会有什么下场?!……
一瞬间,一堆的不确定把我淹没了,我纠结的要死,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子。但是上铺居然传来轻轻的鼾声!
鼾声你妈啊,这么严肃重要的时刻,爷在这儿这么伤脑筋你特么睡着了?!而且无视我。
第一次失态最新更新:2011-09-1814:02:26
我气不打一处来,翻身上铺,掀开被子就是一拳:“张义信,咱把话挑明了说!”一拳也不知砸哪儿了,张义信一声闷哼,倒抽了一口凉气。身体却没动。
我更加火大。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四五岁就没了爹妈,只有姊姊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还有这么一个让人窝火的大哥在这儿把我蒙在鼓里整十年,半年前才告诉我爹妈不是出车祸而是让人给害死的,现在我要去调查杀父凶手,这混蛋还阻三挠四,去了趟老宅找到点线索还得提心吊胆是不是被这个混蛋发现了……
我真是命犯太极。
我爬上上铺,摸索着开了床头灯,揪了他的领子,用尽了全力朝他吼:“你究竟知道多少?!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瞒着我?!——说!”
他倒是平静得跟没事人似的:“有时不说是为你好。姊姊也同意要瞒你。”
“为我好?!为我好有本事就一辈子也不告诉我啊!现在算什么?!我自认为父母死于车祸,浑浑噩噩又活了十年之后,再打击我一下子?!好玩么!?”
好像把我十几年的委屈和怨念都吼出来了一样,吼完最后一个字我的嗓子都嘶哑的发不出声音来了。
剩下的怨恨只能通过死死揪着他的领子来表达,脆弱的90%涤纶的布在我手里吱呀作响,手指骨都捏得泛白。好像要凭空把这块布料在手心里攥碎一样。
他顺势坐起来,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拽着他的领子,抬头眯起眼来盯着他:“说!”
他还是呆呆地装没事人:“说什么。”
“说你到底知道多少!?”
沉默半晌,他说:“不要再查了,不许回到张家老宅里,也不要和谢家人有来往。”我一听火气又窜上来——我还没理你这茬呢!我怎么就不能和老芹有来往?!
“张义信你特么什么意思!?成天找我茬好玩吗!成天挤兑我好玩吗!成天限制我好玩吗!”
“好孩子,别哭。”一双微凉的手擦擦我的脸。我哭了?我哭了吗?看着眼前手里的衣襟上湿答答的水渍,我想我他娘的是真哭了。
我哭个毛啊,爸妈死我都没哭,头摔破疯了好几针都没哭,和人打架被摔倒护城河里满身腥臭也没哭……
现在,我是在伤心个什么劲呢。
我也不晓得,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的流,擦都擦不及。
张义信这个魂淡还是捧着我的脸,就跟捧着什么易碎物品似的小心翼翼。我觉得一阵可笑,闪开他:“老子不是娘们,用不着您这么小心。”
张义信居然笑了一笑,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认真的表情,凑过来说:“九,我知道你一直很辛苦,妈妈不在,你是最寂寞的一个。但是我们有姊姊当我们的第二个妈妈,已经很幸福了,所以你要知足。”
我心里不服气,靠!整整五十个字!!历史最高纪录!
我知道有姊姊当妈妈很幸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姊姊幸福不幸福——为了我们,她现在二十五岁都没有结婚。而且你也没有思考过,我到底会不会满足于来自姊姊的母爱。母爱不是数量的问题,而是本质的问题。本质不是母爱的爱,再多也没有用,再多也填不满我心里的空白。
我脸上不高兴,他还是又伸出手来一点一点顺我的头毛,眼里满是笑意。
我看他笑得恶心,一把推开他:“尼玛劳资和你说过了,我不是娘们,离我远点。”
但是嘴上说是这么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高兴的——就好像姊姊给我买了我心仪的球鞋,嘴上说“又浪费钱。”可是心里却喜欢的紧——顺头毛还是很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