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朗将军可曾见过海青的将士?”
博朗古一愣,接着微微摇头。
“那博朗将军可曾与我在战场交手?”
博朗古浓眉一皱,复又摇头。
“那博朗将军何言我海青的将士不如北国的铁骑?何知我聂远之又不如你?”
看轻海青将士,看轻他聂远之?
他是失了武功,折了锋芒,可他还记得身为武将最不能弃的东西。至少,在同为武将的博朗古面前,他放不下自己曾有的骄傲——他海青的将士,他聂远之的兄弟们。
“北国铁骑骁勇善战,能以一挡百,虽死犹荣。海青的将士不用骁勇善战,也不用以一挡百。并非他们的不能,而是他们每个人的性命都无比深重,容不得他们的将领挥霍。若百能敌一而皆不死不伤,那以百敌一又如何。”
清朗之声,传遍殿内;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琳琅瑜邪听见了,裴嗣衣也听见了。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博朗古直直的站在原地。
“咳咳。”裴嗣衣咳了咳嗓子,冲着琳琅瑜邪笑着眨眼。
博朗古成了名副其实的拨浪鼓。这聂远之,当真没叫他失望错看。
“裴相这是怎么?眼睛贱病犯了?”琳琅瑜邪表情依然平静,只是那双褐色的眸,已忍不住飘向殿内的那一抹红影。
“回王上。微臣并非犯了眼疾,而是为王上纳善取才之心叹服,太过激动了。聂大人如此人才,封了兵部参里,实在是当得。听闻聂大人来此北国不适气候变化,病了好一阵子。不过今日看来,该是无甚忧虑。兵部参里一职悬缺多时,兵部御统向臣提了几次此职不可或缺。王上,您看……”
“嗯,裴相明日传本王旨
意吧。”
言尽于此,两人又转了话题。
一干臣子听见了,聂远之也听见了。至于这些话是随口而出,还是早有打算,每个人的心中都各自有底。
不过几天的时间,从一个七品挂名小官一下变为了从四品,虽然同样是参里一职,但其本质却是截然不同、天壤之别。
只不过,此时琳琅王让聂远之在众人面前坐实了身份,仅此一点便足够让北国在场的文臣武将有理由名正言顺的与之接近。
海青来的人,如今成了北国的臣。何有臣与臣之间,不得而谈之事?
于是,远之看着一群大臣相继向他而来,将他围堵在席间。
心中喟叹,却是逃脱不得。
“聂大人昔日领兵在外,是否愿与博古再探讨用兵之道?”王上与裴相的话,他听得一分不差。刚才的酒气稍褪,这称呼可是不能再唤错了。
“今日气氛和乐,不行肃然之事。博古将军若是得闲,不妨他日共饮一杯。”原来裴嗣衣提及明日上任之事根本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早有预谋之事。
“听闻聂大人不仅武艺非凡,文采亦是过人。裴相之前提议,聂大人不妨与我等一起来一场行酒令?”
“在下不擅诗词,粗鄙之人一个。只怕让诸位大人们扫兴。”武的不行,便由文的来。看来这北国的朝臣纵有容人之量,然不试试对方有几斤几两,却定是不甘罢休了。
虽说想要推脱并非毫无办法,可是这行酒令啊……想到那一壶被某人饮尽的醉梦三回,心中不免一痛。
“哎,聂大人若是不答应,这才叫扫兴。难道美酒当前,大人却已乏酒拒饮?”
最经不得激的,便是欲饮却始终不得饮的嗜酒之人。
“如此佳酿难得,怎会起那拒饮之心。”
这酒令行得,酒便能喝得。旦为此桩事,他便没有再推拒的道理。
“如此甚好。那不妨就由光禄司起题?”
光禄司闻言,立刻说出一字。“城。”
以城为题,行令起,杯酒举。令止何人,何人饮之。
“大人请。”
目光落在杯酒之上,这酒,他势在必得。管他对手何人,身份高低。既然琳琅瑜邪乐意兴起这份哄闹之事,那他又何须故作忍让,徒让他人笑看。
“一人,一城。人在城外,不得入城。”
此间意喻为何,若这聂远
之真有点学识,不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