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萎靡地低下头,委屈地从嗓子里挤出声“哦”。胡乱在身上冲了几下就把喷头扔给了他,慌慌张张地披着浴巾跑了出去。
我很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抗拒我的示好呢?我是有哪里做错了吗?可凭借我当时的脑子,再怎么想也是想不出答案的。
我沮丧地躺到床上,紧紧闭上眼,想要赶紧睡着。我总是这样,面对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一反应永远是逃避。
然而我把眼睛都挤疼了也还是很清醒。
没一会儿我听到了越来越大的脚步声,我知道是骑士洗完澡回来了。
“我睡哪?”他问。
我猛地坐起身,在黑暗里看了他几秒钟,伸手拍了拍床:“睡这吧。”
其实我们家有客房,里面也有床,但是我爸没安排,里面的空调我也不会开,不能热到他啊。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是在朝我走来。我连忙往里缩了缩,给他留下了大半张床的位置。他躺上来,热乎乎的,还有股沐浴露的香味。我也躺下了,无声地咧着嘴傻笑了起来。心想原来有朋友陪伴是这样的感觉,挺不错的。
第5章05
我爸应该又是大半夜才到家。我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拖鞋没规则地在大理石地板上踢踢踏踏,拍出笨重粘连在一起的声响,这是喝多了的人才有的步伐。
伴随着撞门声,我妈的尖声怒骂如期而至。
我经历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了,习以为常地把手抬到耳边,弯起食指堵住了耳朵。
而骑士却是第一次体验,他缓缓动了几下,肢体蹭着床单发出唰唰声来。
我发觉有股热源在朝我靠近,就下意识地往那边贴过去。爸妈歇斯底里的争吵声总令我生出脆弱感,不自觉缩成一团,形成子宫里胎儿那样的姿势。这是人的本能,觉着不安时想寻个庇护。
骑士成了我的港湾,我拱到了他的怀里,脑门贴上他那时还并不宽阔的胸膛。在冷气创造出反自然的凉爽中,我被他的体温包围。一切都令我感到安全,脑袋里绷紧的弦立刻松了,很舒适地睡了过去。他应该是沉睡着的,所以并没有推开我。
但是这个姿势应该没维持多久,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冻醒的。
毛巾被早被我踢到了床尾,我大敞着摆成了个霸道的“大”字,几乎占了整张床。骑士被我挤到一边,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胳膊还紧紧抱在胸前取暖。
这让我觉得自己欺负了他,很是内疚。立刻跨过他跃下床,摸着遥控器把空调关了,又捞起毛巾被小心翼翼地盖到了他身上。
我联想起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男人为女人盖被子的画面,满意地叉着腰立在床前,认为自己很是贴心。
然而我还没得意多久,他就张开了眼,与我大眼瞪大眼。
我一时没有什么话好说,就给他展现了个灿烂笑容,笑得眯眼露牙显出酒窝的那种。
他没有回复我相应的笑容,而是下了床,走到放书包的小沙发那里,快速掏出衣服裤子把自己收拾出了文明人的样子。
我挠了挠脑袋,低头看自己,觉得自己也许像人猿泰山。赶紧也随便扒出了套衣服,胡乱穿上,变身成了文明人。
我和他一起刷完牙洗好脸就去到餐厅,桌子上摆着小张叔叔买的包子和牛奶。
我们俩面对面坐着,我实在很饿,把一整个包子塞到了嘴里。
“我想自己睡一个屋。”他突然说。
我被呛到了,激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汪汪。我眼巴巴看向他,瘪着嘴问:“为什么啊?”
他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委屈而心软,面不改色地说:“你动不动就踢被子,老是吵到我。”
“我以后不踢了......”我小声说,这是我的优点之一——从不狡辩,知错就改。
他很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认为我的智商和他的不在一个水平,不想再与我交流:“算了,我自己跟乐叔叔说。”
“哦......”他已经搬出了我爸,我再无力抗争了。我咬着吸管,没一会儿忍不住说,“那你别跟我爸说我踢被子好吗?”
他专注地吃着包子,用鼻子“嗯”了一声。
我爸很关心骑士,甚至对他比对我还要上心(说实话我爸对我就没上过心)。他还没跟我爸提这事呢,下午小张叔叔就带了个保洁阿姨过来,很快把一间客房收拾出了样子。他们走后,骑士立刻去我的房间背上了他的黑背包,毫不留恋地“搬”了过去。
我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环视着这间属于他的房间。左看右看,认为除了比我的卧室大一些,绝对没有哪里好的。墙是最朴素的白墙,家具也只有一张写字桌、一排衣柜和一张床,分别贴着三面墙摆放。床单和窗帘都是灰突突的颜色,沉闷得要命。
我溜达到房间中央,骑士像绕过障碍物一样绕过我,拉开衣柜门。一股刺鼻的工业味扑鼻而来,险些把我呛了个跟头。
他只从包里掏出了一些书,就把背包完整地扔进了空荡荡的衣柜。
我逃到床沿,抻直胳膊抵着床面,屁股用劲,无聊地上下弹动起来,看着他把书在写字桌上一本叠一本,码得整整齐齐。我弹着弹着就累了,做了个侧滚翻,整个人咕噜到了床上。滚了一圈,撞倒墙才被迫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