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是不知道的,”男子俯身在皓身上摸索着什么,熔夜看着却并没有阻止,“不过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也是,如果一见面就告诉你设计杀害你们一城、包括你的家人的人就是他,你怎么还会跟他到这里,又怎么还会毫无芥蒂的为他办事听他差遣?”
闻言,熔夜猛的一怔。不是没有怀疑过,不是没有疑问,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而皓的出现、自己的获救,又太过巧合,只是是自己没有细究,或者说也不敢细究,有时候相信一个美好的假象比去寻找一个残酷的事实要容易得多、也简单得多。
碧发金眸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熔夜的表情,果然,在听到自己说出是皓设计杀害了他一家时,对方的确露出错愕震惊甚至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是却也只是一瞬,随即归于平静,这让等待这一出好戏已久的男人心生不悦。
“虽然让一个和自己无亲无故的人为自己死心塌地地办事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威逼利诱的结果往往会带来太多不确定的变数,他们可不愿意用魔尊的性命去堵,所以唯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报恩,救命之恩。”
“除掉你周围一切可能成为牵绊的人,让你彻底无牵无挂,而且还要走投无路,在你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出现救你于水火之中,让你不得不无条件的服从,或者时不时再给你些小恩小惠,让你连最后质问的底气都没有,毕竟逃避是众生的本能。”
“在这一点上我倒不得不称赞,他做的很好,很到位,也很成功。只要你踏上了这片大陆,一切就由不得你了,而你,也的确来了。”说着,男人瞥了眼熔夜怀中明知是徒劳却还竭尽全力挣扎皓,脸上的笑意更甚。
可是预料之中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发生,熔夜除了最初脸上错愕惊诧的表情之外,连痛苦的神色都是稍纵即逝,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自碧发金眸的男人心底升起,这种蓄满了劲儿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发狂!!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熔夜一脸平静地问道。
修长有力的五指猛的紧握成拳,指节咯咯发响,倏地一步上前,一把擒住对方的下颚,将人僵硬地抬起头来:“你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东西,胆敢在这对本王指手画脚!”
熔夜略微挑眉,意外之情溢于言表,但却没有说话,然而男人却明白,对方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你又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东西。
男人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冷,眼底的神色也愈发阴狠:“好,好得很。”
一块手掌大小银牌被男人丢到熔夜面前,那是刚才男人从皓的身上搜出来的,银牌晶莹润泽,阳光下闪烁着一丝银光,当中是一簇幽蓝的火焰状图纹,精致的镂刻栩栩如生。
“替我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幽冥近侍大人。”碧发金眸的男人明显耐心耗尽,冷脸下令后,兀自转身离开,将眼前这些烂摊子尽数交给身后那个存在感一直很少的男子。
第14章第十四夜激怒
男子得命,躬身行礼后接手,碧发金眸的男人对这个人仿佛非常放心,话毕,便直接转身走人,哪怕众人都这么睁着眼看着,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直接消失了!
熔夜不知道是自己眼拙看不出门道,还是这个男人道行太高,反正他睁大了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年轻男子走上线,没有方才那个金眸男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是一身和煦的气场让人忍不住产生亲近之感。
男子并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让人、准确的说是让熔夜比较容易接受,再加上第一面的熟悉感,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不利,当然,这些也都是熔夜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刚才就是这个人,悄无声息的让皓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血流如注。
男人名叫白玉,是精灵族人,精灵王近前精灵随侍之首,而刚才那个碧发金眸的男人,就是精灵族的王,也是如今神魔大陆的王,精灵王燎风·杰列。
熔夜从白玉口中得到了明确的答案,皓是魔族,魔尊近前六大幽冥近侍之首。皓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去唤醒魔尊,让魔尊带领魔尊重新争夺这片大陆的领导权。
而精灵王的目的和魔族是殊途同归的,也是为了让他熔夜,去唤醒魔族的魔尊,只是精灵王的目的是为了在魔尊苏醒后,以他的性命作为要挟,让魔尊主动交出自己的力量,而本就强大的精灵王在得到魔尊的力量后,将会成为这片大陆上不可撼动的存在。
白玉的话言简意赅且字字见血,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各自的目的说的清清楚楚,也正是这三言两语,也几乎把彼此的底儿倒了个精光。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熔夜冷然道,以白玉的身份和地位,不应该说这些,或者说不应该说的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玉但笑不语。
白玉把负伤的皓带走,好并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只是自始至终仿佛有很多话想跟熔夜说,但是都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
把皓关押之后,白玉又来处理熔夜,原本以为会落得跟皓差不多的下场,却不料待遇不知道好了多少。
密林清泉,旭阳和风,虫鸣鸟叫,本该是最自然的清淡间偏偏多了一处高耸扎眼的建筑群,规模辉宏,金碧辉煌。
素白的顶,素白的墙,仿佛春意中一抹无法融化的寒冰。
宽敞的宫殿,近乎奢华陈列摆设,繁华明丽。
来精灵故居已经三天了,三天前,熔夜被“请”进了这座冰冷的、仿佛没有丝毫生气的精灵族宫殿。
熔夜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精灵王的对手,亦不是面如春风般的白玉的对手,反正也无力反抗,所以他就根本没有反抗,一切听之任之,随遇而安。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熔夜有,所以这几天他从来没有过逃跑的念头,蚍蜉撼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什么勇敢,而是愚蠢。
熔夜以前觉得自己对于生生死死甚是冷淡,原本还以为那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天生冷情冷性,而如今事情轮到了自己身上,他依旧冷静的好像一个路人。
这三天来,除了时不时进来端茶送水的婢女和在宫殿外时不时出来巡逻一下的守卫们之外,他并没有见过什么其他人,包括那天把自己带来的白玉,也没再出现过。
其实这些人并不用监视自己的,他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与其在这里耗费人力物力,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别的上面。
想着,熔夜将方才才端上来的一盏茶蛊端起,缓缓凑近鼻子轻嗅着,袅袅热气湿润了他的双眼,让一向冷静淡漠的眸子多了些迷离朦胧,浓密黑长的睫毛上凝结了一粒粒细小的水滴,给本就是俊逸非凡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柔和。
倏地,齿间甘甜清雅混合着鼻间脂粉的甜香,让人不禁隐隐作呕,熔夜不自觉的皱眉。
“挺悠闲啊,过的还舒坦?”精灵王燎风特有的低沉轻笑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