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洋:“谢小姐,我们需要查下地方文史馆有没关于学校这块地的记载,尤其是扎根于此,一直兴旺的大户人家。”
谢晴思虑了片刻,立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等消息,看了下时间:“调查需要些时间,二位请跟我回家宅坐坐吧。”
在离开思涌湖的时候,阮洋回头看了眼拖运棺木的工作人员。田田荷叶在清风的抚动下,舞起一层一层碧浪。
思涌湖,尸涌湖。名字可真应景。
谢家的司机开车一路很平稳,阮洋坐在后座有些昏昏欲睡。老沈用胳膊肘捅了阮洋腰窝一下:“臭小子,我算的卦很灵验吧?”
阮洋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正看前方,目不斜视:“什么卦”
“昨天我就算到你三天内有血光之灾,你看立马应验了吧。”老沈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洋嘴角一眼,老不正经地调侃道。
阮洋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昨夜应书怀亲得太狠,把他的唇角都咬出血了。应书怀也没讨着好,后背被阮洋抓破了好几道。面对老沈的揶揄,阮洋毫不客气地回敬:“总比你当老光棍的好。”
老沈毫不在乎:“干了这一行必犯五弊三缺,何必祸害人姑娘家。”
阮洋沉默下来。五弊三缺指的是修道人的一个命理。五弊,指“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1)。自己也算半只脚踏进了这行,是不是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老沈闭眼靠在椅背上:“别担心。你有玉铃铛护体,又是罕见平顺无忧的命格,不会中的。”说到玉铃铛,老沈立马睁眼叫阮洋取下玉铃铛,仔细看了一遍,眉毛一挑。
“怎么?明天就是我的大限之日了?”
“呸。讲话那么不知晓忌讳,赶紧摸木头。”老沈强行抓着阮洋的手碰碰桃木剑才罢休。阮洋心中不觉好笑,但对老沈这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性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臭小子,”老沈捏着玉铃铛,眯起眼,“你好像有救了。玉铃铛的裂缝居然填补了些。难道是前晚收伏鬼鲶时采了他的阴气?”
沉吟片刻,老沈笑笑递还给阮洋:“且行且看吧,总有办法的。”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谢晴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解释:“前面发生刮擦,我们可能得耽搁一下。”
阮洋不在意这一点时间,估计时间还有点久就下车走走,驱赶睡意。老沈也下了车,问阮洋要不要去放水,阮洋摇头后,自行走到偏远的树丛里。
这条路还在修建,路窄不太好走,两边栽种了密密麻麻的树木。阮洋信步走到一颗树下依靠,抬头望着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漏下的细碎光斑,突然特别想见到刚分开不到一天的人。
四周望了望,看到一间小商店座落在树丛间。阮洋有些疑惑,刚才在车上我怎么没有瞧见这间小商店?看向前面还在吵得脸红脖子粗,等交警过来主持公道的车主,决定去小卖铺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买。
走近前,小商店还挂着块匾,写着“木贵小卖铺”。阮洋推开玻璃门,门铃叮叮响起。一位戴着老花镜坐在收银台后的老人,从报纸后面抬起眼睛。老花镜都快滑下鼻尖了,显得特别滑稽。
“老板,有没橙汁?”
老人审视了阮洋片刻,才回答:“都在货架上了,自己看。”
阮洋被这种服务态度惊诧了一下,难怪小卖铺生意这么冷清。自己随意在几排货架间转悠,打发时间。透过小卖铺的橱窗还可以看见外面谢家的车子依然一动不动。
货架上的商品似乎很久没有更新了,有些饼干包装上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阮洋伸手去抽一盒饼干,一拉,拽不动。稍稍弯了下腰,一只白皙的手在货架的另一侧也抓住了这盒饼干。
有其他顾客?
刚进来的时候,店里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秉承绅士风度,阮洋松开手,说:“抱歉,女士优先。”
那头的女人停留了很久,才缓缓把饼干取走,声音很悦耳动听:“多谢。”
阮洋转过货架,才看到是一个撑着太阳伞的女人。虽说外面太阳大,但在室内还撑着伞就太过于注重皮肤保养了吧。
女人感到阮洋在看她,微微抬起伞面,露出尖瘦的下巴和深陷的眼窝,脸色苍白,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
阮洋推翻之前她爱美的猜测,这是一位身子不太好的病美人。
目光对碰下,阮洋点头致意,转身去看另一侧的水果糖。在玻璃罐子里掏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拿到收银台上。
“老板,结账。”边说边从钱夹里摸出一张百元人民币。
老人看见一百元,接都不接,说:“我不收这个。”
一把糖果没几块钱,用这么大面额的纸币,找零钱确实麻烦。阮洋踌躇不决的时候,老人说:“算了,你给我几根烟抽抽就好了。”
阮洋偶尔有抽烟,身边都会带着烟和打火机。老人大概是刚在他抽钱夹的时候看到了烟盒。阮洋一笑,掏出烟盒直接递给老人。老人有些激动到颤抖,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阮洋打起火苗替他点上。
余光瞥见撑着伞的女人轻轻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老人惬意地吐了个烟圈,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满足:“小伙子,如果你见到血红的月亮,就去找桃树上的一朵桃花。”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阮洋莫名其妙地看了老人一眼。而老人已经坐回去,摆明了就不想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