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夫人,大人?你个小屁孩,是旧社会的小鬼?我们现在已经新中国了!”阮洋听着胖娃娃胡言乱语,心里猜测,这不会是已经死了千年的小鬼吧?从烂纸片中爬起来,要牵胖娃娃。
胖娃娃赶忙一溜烟飘起来,悬在半空中,与阮洋的眼睛平视,认真地纠正:“我才不是小鬼。我是大人灵力幻化出来的。”
冒着雨,阮洋也没多跟胖娃娃争辩,抬脚就往街边的屋檐下跑,问:“那个巫蛊娃娃你看见了没?它会追上来吗?”
胖娃娃旋了个圈,塞根手指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下雨了,它怕弄脏它的小裙子,肯定不会追来的。”
听到这样孩子气的话,阮洋不觉好笑。看胖娃娃漂浮在空中的模样才想起来,在后视镜里看到的五官模糊的白色人头,就是这个小屁孩吧。被卡死的车门忽然又自动开了,也是这个小屁孩帮忙吧。
这样一来,刚上车时,司机手忙脚乱的样子也得到很好的解释。亏得阮洋还以为是自己把司机吓着了,敢情是小鬼开车根本不用挂挡踩油门抓方向盘,全靠灵力驱动。
又想到他说是应书怀让他跟上来的,阮洋心里不免如抹了一层蜜糖,甜滋滋的。
可想到那通鬼来电,阮洋又牵挂起来,望着屋檐下的雨珠,低声自问:“应教授会有事吗?”
胖娃娃听到阮洋这个疑问,立即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头顶上的冲天辫一晃晃,奶凶奶凶地说:“才不会呢!大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区区小鬼如何能伤大人半分?”
阮洋不免扶额,也不知道应书怀平时是怎么跟小屁孩相处的,养得小屁孩盲目崇拜真是要不得。
“好,那我们无所不知的小少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吧?”阮洋故意逗逗胖娃娃。
胖娃娃扭了个身,屁颠屁颠地飘上高处远眺,望见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上贴着一张风雨不侵的天眼符,拍拍手笑道:“不用担心,大人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似是要验证胖娃娃说的话,两道雪亮的车灯划破雨幕而来,转眼就行驶到了阮洋跟前。车门打开,一把黑色的大雨伞撑开在雨水里,皮鞋西裤,视线再往上,才是应书怀清冷的面庞。
胖娃娃看应书怀的脸色,不由惭愧得自责起来,落在地上,伸出两只小手指在胸前不安地对顶着。
阮洋瞟了一眼立马安分守己的胖娃娃,心肠即可就柔软起来。一步钻入黑色的大伞下,仰头朝应书怀笑道:“今晚太刺激了。我要跟你好好说。”
胖娃娃听到阮洋的话,惊讶地抬起头来,就想飘过去抱着阮洋的小腿,却被应书怀一个眼色逼退开,但明显已经感觉到应书怀的脸色没有刚下车时那么冷了。
胖娃娃又含着手指,歪头在脑海里将阮洋同冥府里那群妖精鬼魅相比较,最后得出结论,阮洋同地下的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最起码他能让大人笑啊。要知道,在遇见阮洋之前,大人已经好几百年都没有笑过了。
阮洋上车后,应书怀脱下外套给阮洋擦头发,擦面颊。宽大的外套盖在阮洋头上,遮住了全部视线,只觉得应书怀身上的清冽气味萦绕在鼻尖,挠得阮洋鼻子痒痒的。
阮洋从外套底下抓住应书怀的手,轻声说:“还好你没事。”
应书怀眸光微动,继续擦过阮洋的湿哒哒的肩膀。阮洋掀开蒙在头上的外套,头发被擦得东翘西翘毫无发型可言,鼻尖微红,一双被雨水洗过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应书怀,就像一只迷路好久后被找回的小动物看着它的依赖。
应书怀薄唇微抿,喉结滚动了一下,上半身不由自主朝阮洋靠近。
坐在后座的胖娃娃歪着头,黑眼珠圆溜溜地转了一圈。看见应书怀雪绕冰封的棕绿色瞳孔又一次泛起温柔的星光。你看,这人果然是大人的良药。大人阴沉的脸云消雾散,又要一展雄风了!
阮洋觉察到应书怀的意思,立即抬掌挡在应书怀面前,严肃地拒绝:“不行,还有小孩子在,不能教坏小孩子。”
应书怀被挡住的嘴角不满地抿紧了,扯下搭在阮洋肩上的外套,抛向后座,将胖娃娃盖了个严严实实。两指托住阮洋的下巴,凑过去:“这样就看不到了。”
被蒙在外套下的胖娃娃腹诽道:大人,区区凡世的外套如何拦得住我,这话只能骗骗夫人这个不明不白的傻瓜而已。再说了,我好歹已经六百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迫于应书怀的威压,胖娃娃还是缩回蠢蠢欲动的手,闭住耳目,安静地坐在外套下。坐到顶着外套的脖子有些发酸了,才感到屁股下的车子启动。
胖娃娃身子穿过外套,偷偷探头去瞧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阮洋,见他面上一脸严肃,眼角却泛着桃花瓣的艳色,立马满足地在后座上飘来荡去。应书怀的脸色胖娃娃是不敢去看的,但可以预见未来几天大人的心情都会很好,那我是不是可以偷偷玩几把王者荣耀了?
阮洋强装作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听见胖娃娃在后座轻快地“啦啦啦”哼曲。虽然不明白胖娃娃为什么这么开心,还是挺喜欢这个肥嘟嘟看到就很想掐一把的小崽子,问:“应教授,胖娃娃叫什么名字?”
应书怀没想到阮洋会问这个,说:“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阮洋惊讶地看向后座可怜兮兮,两眼水汪汪地望着他的胖娃娃。
胖娃娃微微向着新大腿透露出悲惨:“人家都有名字,就我没有名字。连讨人厌的巫蛊娃娃都有名字。”
应书怀透过后视镜瞥了胖娃娃一眼。胖娃娃脑袋一缩,仍然可怜兮兮地看着阮洋。
阮洋谴责地看了应书怀一眼,没有说应书怀的不好,毕竟要在别人面前维护他的面子。阮洋忽然想到一个名字,立即贼兮兮地笑起来,建议道:“叫应白白好了。”
“喜欢!”
“不行!”
一稚嫩一冷淡的声音同时在车内响起。
阮洋见应书怀反对的神色,开怀大笑。对初次见面应书怀就敷衍自己给了个假名,报了一箭之仇。
胖娃娃是不懂这个名字的前因后果的,只是觉得跟大人同一个姓氏十分荣耀。可现在大人否决怎么办?胖娃娃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合十,朝阮洋拜了拜。
阮洋明白胖娃娃的意思,当下击掌拍板:“你喜欢,我喜欢,这不就成了!就叫这个名字了。应白白,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