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自己,抱着自己的翅膀,手里颤抖紧攥着那把刀,横在身前——已经生了銹,卷了刃。但只有它在,才没有人敢接近他,敢伤害他……
墻外传来脚步声,他警惕的睁大了眼睛,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淡淡不羁的语调,仿佛他飞行时滑过耳边的风声,带着草叶的清香……
“哎呀呀,这算什麽?笼子?笏王你还真把药师我儅兽医啊。这款的该请神针惠比寿,驯狮他比较有心得。”
“慕药师,不要开玩笑了。里面是羽人枭獍,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羽人枭獍?不认识,药师我久不出谷是跟不上你们的八卦了。等会再好好补习吧,先开门。”
不要过来!
想逃走,惊起的羽翼,困在狭小的囚笼,撞上四周坚硬的墙壁,几声闷响过后,血羽飞扬……
四处撞击中,在那个小小的窗口之外,一个明媚华光的身影,流星一般划过。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温暖的网……轻轻收拢他残破的翅膀,倒在地上才感觉到全身碎裂一般的疼痛……
“放他出来……”慕少艾移不开视线,盯着漆黑的窗口,刚才一闪而过泣血的眼睛……什麽枭獍,那分明还是个孩子——他只是在害怕……
“慕药师,他根本不让人接近,见人就杀,而且速度太快,放出来再想抓就难了。”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慕少艾打开沉重的铁门,像洞窟一般漆黑,逼也会把人逼成野兽,“我不会伤害你的,来,出来吧……羽人……我叫你羽仔好吗……”
一股疾风,席捲着血腥的味道和纷纷扬扬的幻羽,沖出囚笼,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稍纵即逝的红色光影。
“羽仔!”慕少艾化光紧追而去……然后整整十天杳无音讯。
十天之后,药师回来了,身后紧跟着一个冷峻沉默的少年,眉目深刻,衣白如雪。一开始没有人认出他来,直到他背后绽放出洁白无瑕的羽翼……
后来,他叫做羽人非獍。
朱痕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收服那只暴走小鸟的?”
“血腥暴力,你不会喜欢的。唿唿,不过当年的小鸟,现在已经是羽人非獍大侠了呀。”
“别説得那麽得意,你又不是他父母。”朱痕没好气地指出,不过转而又觉得那时的小鸟人确实好笑,刚从蛋壳里孵出来一样,遇人不淑认贼作父死心塌地寸步不离的跟着慕少艾。
这当然只是玩笑——其实那时,四处都是恶毒的暗箭,而慕少艾是他唯一的庇护。
“慕药师真是好手段。”背后木器家具移动的声音,慕少艾回过头,不动声色地把羽人揽到身后。
就算是忠烈王府中,也有令人讨厌的存在——带床走路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怪癖,躺着説话也不算是实在无法忍受的无礼。但是看到权贵他就会乖乖下床的样子,就难以引起别人的敬重了。
“哎呀呀,决先生久见了。”慕少艾笑道,感到羽人不安地抓住他的衣袖,于是他也在袖中握住了他的手。对陌生人他还是有恐惧,慢慢来吧,决尘衣虽然给人阴沉的感觉,倒也不是口无遮拦。可是,不远处又走来一个人——秋阙主少。
这两个人……麻烦了……
决尘衣素来和秋阙主少有世仇,经忠烈王不知如何的调解后,开始出双入对的讨人嫌。
“慕药师,久见了。噢,这就是那个传闻中那个枭獍吗?”
“哎呀呀,秋阙主少,在他成年冠名之时,笏王要给他改名羽人非獍啊,”化解刺耳的言辞,温和的气氛从慕少艾的言谈举止,散佈四周,层层叠叠的羽毛一般,柔软安心,“你要是觉得拗口,不妨和药师我一样叫他羽仔。”
“麦叫我羽仔……”身后的少年别别扭扭的开口,真是非常可爱啊。
“唿唿,何必那麽客气呢。”
要多少的羽毛才能铺就成柔软,不计其数的良苦用心,漫天温暖的雪绒……然而,要刺伤却只需瞬息,尖刻的锥子,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