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桂将头转了过来。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害同学的行为呢——是他应该说的吧,但是——
“不是已经约好了打人不打脸吗?难道正如银时所说,你——”
思想变异了吗?
心理扭曲了吗?
高杉微微皱了下眉。
“长不高了吗?”
轰……高杉听见宇宙崩颓的声音,以及,桂的惨叫。
当灰尘散去之后,地上又多了一只害羞的“鸵鸟”,与先前那一只并排。
被遗忘许久的萤火虫在两个脖子面前大摇大摆地飞过,钻进灌木丛就没了影。
“所以说……”银时费力地将头从泥土中拔出,“呸呸呸沙子到嘴巴里去了啊,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姓高杉,为了反衬你的身高,就像语文修辞手法一样以高树衬托苔藓以巨人衬托侏儒吗?”
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
场面过分激烈以至于他们连临近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倒是头埋在土里的桂有所察觉地拔出了头,睁眼便看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哦呀呀,小朋友们,玩笑可以开但是不要伤了和气啊。”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凭空响起,听上去始终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三个少年各自后退一步,戒备疑惑地看向来者。
“你是谁,来这里有何目的!”高杉眯起眼不甚友好地斥问。
眼前的人身穿黑色的长衣,正面下垂的衣料上赫然绘有一只巨大的白乌鸦,头上的斗笠遮去了眼部,一只禅杖被那疤痕密布的手紧紧握住。
眼睛可以反射一个人的内心,人们大多通过表情判断别人内心的想法,而且眼睛是窥测内心的通道,表情中不可或缺的角色。胆小鬼带上墨镜可以威风凛凛,那些有不可告人的图谋者也大都会挡住眼睛,比如浦原喜助啊什么的。
而那满手的刀痕里似乎残留着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血腥。
“别这么紧张,这是你们的萤火虫。”他将先前跑掉的那只小昆虫扔到他们面前,只见它背面着地细小的腿在空中一抖一抖。“我只是循香而来的不祥乌鸦,只要不在此停留就不会产生灾厄——我是去是留,全在你们的选择。”
斗笠人咧开嘴桀桀地笑着,牙齿之间巨大的缝隙仿若深不见底的裂谷,看一眼就能陷入恐怖的深渊。
“你想要什么?”高杉沉声问道。
“告诉我你们身上香的来源。”
“哈?”银时挖着鼻孔一脸鄙视,“香?你该不会以为银桑身边有什么粉嫩少女吧,我又不是那棵招蜂引蝶的矮杉,大叔你闻到的不管是化妆水润肤霜香水花露水狐臭汗臭脚丫味都是从矮杉身上发出来的,和银桑完全无关呐~”
高杉用暗沉的碧眼狠狠瞪了银时一眼。
仿佛是一个错觉,银时挖鼻孔的动作更夸张了,“不过……大叔的鼻子还真是好得过头呢,银桑还真没从矮杉身上闻到一点香味,他从头到脚连脸色都是臭的呢。”
斗笠人自顾自笑了几声,“真是自作多情的小鬼啊,香源根本不是你们……算了,这种香的味道可以传遍一个村庄,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往往不能自知。不过,你们身上的香味非常浓郁,想必是同施用此香的人日日为伴吧。那么……说出他的名字来吧,哼哼哼哼。”
和他们朝夕相处日夜为伴的人,他们同时想到了一起——
“原来你们在这里,吃晚饭了哟。”一个温润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一阵灌木枝叶被分开的窸窣之后,他们三人的老师站到了他们面前,恰好横亘在少年与陌生人之间。
“不知这位先生有何事找我的学生,他们还小,有什么事情找我便是。”
斗笠人怪笑几声,“不,没有什么事,只是帮他们找一找萤火虫而已。既然您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斗笠人突然顿住,又转过头来,“我们还会见面的,我的——猎物……”
【三】
“松阳老师,”高杉在饭桌上沉默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以后出门,要小心一点。”
松阳扑哧一声笑了,“晋助不用担心我。”
高杉小声嘟囔着,“可是……总感觉今天那个人来者不善,有所图谋,会对老师不利。”
银时用手使劲地捂嘴,拼命阻止喉咙里将要爆炸的笑声,结果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连呼吸都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看矮杉那泪光闪烁的眼睛,看他那嘟起的嘴巴,看他那卖萌的表情——就是为了松阳老师的关注啊哈哈,银桑什么也不用做直接赖上去就行了,谁说无节操没有好处,看看那家高杉少爷碍于自尊不敢黏上去忸忸怩怩的样子,那是他一辈子的失败啊哈哈哈嘿嘿嘿。
银时由于笑得过于剧烈,结果突然一抽,直接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