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的尽头,孙翔躺在一片茫白的雪地上用尽力气挖出了肖时钦亲手注射在他左臂皮下的追踪芯片。他蜷缩起身体,把那只沾满鲜血、握着一块小小的芯片的手紧紧抱在了胸前,笑着流下泪来。
他并不曾怨恨,但忍不住小孩心性的埋怨和恶作剧得逞似的快意。
“小事情,你找不到我啦。”
一切灰飞烟灭。
肖时钦在床上坐了许久,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是啊。”他自言自语,“找不到你了。”
你真的来过吗?
你真的存在吗?
屋外雪势已停,久违的阳光在天际漫开,照进屋里被百叶窗分割成一束一束的光芒。肖时钦被晃得眯了眯眼睛却感受不到温暖,他听到卧室外钟表的声音,厨房里滴水的声音,他想如果还能有孙翔吵吵闹闹的声音该有多好。
可是没有。
只有微小的灰尘在一道道光线里浮动着。
又缓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今天该去研究所看看了。
“滴——滴——滴——滴——”
规律的声响在密闭的空旷实验室里回响不断,黑暗的房间被柔和的荧蓝光芒照亮。肖时钦站在发光的玻璃舱前,整张脸都被光芒映得惨白。隔着玻璃,他一遍又一遍用手描摹着沉睡之人的轮廓,极尽深情。
“孙翔啊,”肖时钦慢慢把额头抵上玻璃舱壁,无声地笑了笑继而发出一点苦涩的气音,“他们都是假火种,你不一样。”
许久许久,他与玻璃舱壁分开,重新在一片寂静中凝望舱内的年轻人。
“你是真太阳。”
他眼里蕴有爱意,藏着枯朽灰烬中幸存的火种。
永不熄灭。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4:脊椎基部植入手术:与前文提到的皮质堆栈技术是一个体系的内容,该手术在脊柱基部植入接收装置,可从记忆端接收数字化遗传基因、情感、记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