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空气令林佑打了个寒颤,蛇一样的手指更叫人恶心。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对方不会停下。在文徵整个人压上来之前,他很屈辱地闭上眼,轻声道:“我知错了,文老师。”
声音几乎带出了细弱的哭腔,但文徵很满意,他跪直身体,从床上翻身下地,走到门边打开了灯。
惨白的日光灯大亮,林佑的衣服还敞着,目光非常木然。文徵转头,就看到这具支离的病骨。他被隆起的肋骨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先前险些被这么个玩意儿撩起了兴头。
“呵,如果你不愿意穿衣服,就不必穿。”他恶质地笑笑,作势要去拽他的前襟。
果然,林佑向后一缩,用颤抖的手指拢住衣物,勉强遮住堪称可怕的身体。
文徵这才放心地打量起他,身子是没法看了,可面孔的底子还在,即使瘦脱了形,也只是凭添几分弱柳之姿。他拇指摩挲对方充血殷红的唇,突然很想像以前那样来一发。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单腿跪上床垫,拽着林佑的头发把人按到身前。
“小佑,你自己选。”他状若亲昵地摩挲对方的后脑:“用上面,或者用下面。如果你敢咬……”
文徵动作一顿,捏紧对方的下巴,微笑道:“我这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你大概不想戴着口塞被灌些别的吧?”
林佑的眼睛非常黑,湿漉漉盯着对方的时候,简直要叫人沉沦下去。如今这双眼睛没有泛湿,没有亮光,也没有恨意,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而后一眨,示意对方自己知道了。
松开手,文徵靠在床沿,等待他自己跪好。林佑的动作流畅自然,看不出屈辱,很熟稔地垂头,只是顺从。
文徵紧紧盯住他一点柔白的后颈,如此过了十分钟,他微微僵硬起来,一把推开林佑。
林佑歪过脑袋看他,目光无辜而柔软。文徵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抬脚踢翻床头柜——他居然硬不起来!许久没有固定的性伴侣,有欲望也只是匆匆解决,他竟没有发现这个致命的问题。
文徵抹一把脸,肌肉紧绷,暴怒地盯紧林佑,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犯贱的嘲笑,也没有讥讽,单是无声地看他。
林佑像是被岁月磨平了戾气,已经被驯服,在沉默里更显出憔悴来,文徵恨得牙痒痒,高高扬起的巴掌在空中握紧,却无力垂下——他打不下手。
没有反抗的猎物,实在太过无趣。他阴阴地看了林佑几秒,转身走出地下室,关门时犹豫一瞬,给对方留了一盏灯。
林佑似乎浑不在意,背对门口躺下。等人走远,他身子抖了抖,把脸埋进泛湿的被褥里,浑身战栗,笑得打跌。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文叫兽一生纵横,欺男霸女,临了却“不行”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笑着笑着,他翻了个身,心思活泛起来,开始琢磨怎么才能骗过正处于“精神脆弱期”的ED文叫兽,溜出这间见鬼的屋子。
首先,他肚子饿了。离开医院是午夜,现在已是第二天傍晚。自从患病,他就特别容易犯饿,甚至大半夜支使余笑澜去给自己弄宵夜,如今饿了将近二十个钟头……
林佑掀开被子,左右环视。文徵有录影的癖好,外加需要监视他,果不其然,侧对大床的衣柜上方,他发现了第一个摄像头。
林佑仰头,很直白地开口:“有吃的吗?我很饿。”
想了想,他又厚脸皮补充道:“最好是面,我吃别的不消化。你大概也不想看我拉肚子吧,文教授?”
机子上红光一闪一灭,看不出屏幕后面的人扭曲的表情。林佑轻松笑笑,溜达回床上躺下了。
不一会儿,门再次打开。文徵端了碗清汤寡水的面进来。林佑只瞥了一眼,就看出是他自己煮的,连碱水都没滤掉,勉强放了根火腿肠。
两人没有交谈,林佑接过面,狼吞虎咽地吃完,抹抹嘴,自然道:“下次打个蛋吧?火腿肠都是香精。”
文徵似乎很不习惯,僵硬地接过塑料碗,点点头:“太晚了,我明天去买。”
林佑目送他离开,心里一沉。文徵不是个会在吃食上委屈自己的人,两人相处数年间,即使偶尔厨子不在,他也总有办法叫来外卖,从来不会自己动手。
可如今,他不仅亲自下厨,而且天才刚擦黑,买个蛋都得等到第二天……林佑眉头紧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在偏远郊区。
山里的度假别墅,或者村中别院,文徵不缺房产,年年取材都去不同的地方。
这就糟了啊。他无意识地揪起被单上的褶皱,如果是这样,即使出了房子,他也求救无门。该怎么办?
第31章黑旗
文徵没有食言,第二天,林佑如愿吃到了鸡蛋面,里面还混了两片鸡蛋壳。
吃完面,林佑一抹嘴,就见文徵坐在角落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放下碗,叹口气,道:“我们这样子,有什么意思吗?”
那人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有意思。”
他走到床边,端过碗,将盛了水的纸杯递给林佑,道:“我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了,林佑。但是那个姓余的,他也别想好过。”
林佑不说话,余小花大概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他怕是急得团团转,该不会还哭了吧?
许久,他撇撇嘴:“文教授,你这叫报复社会。”他本想说“占了茅坑不拉屎”,但想想,又觉得把自己比作茅坑,似乎不太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