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点点滴滴……我们还没有拥有……还没有开始过……」
「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不要我们的幸福成为传说……龙宿……回来……」剑子喃喃自语,沙哑不成声,双手已无力再压。
「我不准!」佛剑将剑子一推,双手压上龙宿胸膛……
哔哔声响,波浪成了直线……像是被枪决的死刑犯,剑子颓然倒向一边……
「龙宿!不要!」莫召奴哭倒非凡怀中。
「妹妹!」抽血过后在一边休息的龙主,手脚并用晕眩地爬向龙宿。
「啊!」兵燹抱头长啸几要疯狂,卧江、素还真、金子陵将他紧紧抱住,均是泣不成声。
「回来!龙宿!不放弃,我绝不放弃!」汗水从光滑的头上滑下,意志战胜体力,佛剑继续压。
「说服……龙宿已经去了……」续缘涕泪满襟,伸手拉住佛剑双手,欲叫他停止动作。
「我不信!」佛剑将续缘的手甩开,又继续压。
此刻,佛剑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听不见任何声音。
「龙宿……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妳……这辈子只说这一次……」双手继续,佛剑俯下身,在龙宿耳边轻喃着,泪水滴进龙宿发内……耳内……
「我……爱……妳……」
突然,从山谷底部传来也呆汪汪狂吠的叫声……
(卅六)离幸福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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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饮泣声中,谷底传上来的狗吠声,显得突兀而不真实,却又真实地将谷底的发现,传进每个想遗忘的耳中。众人不由得竖耳倾听,期望听到其实已经绝望的声音──天忌的呼救声。也呆的吠叫在山中回荡,显得单调而寂寞。
现场只有三个人听不见狗叫声──没了呼吸的龙宿,失了魂的剑子,缺了心的佛剑。
「我……爱……妳……」颤抖而断续,幽远又飘忽,怕被龙宿听见似地低语,又怕龙宿听不见似地哀泣……
以为自己爱得不深,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地放手,不去想、不去面对,然而深埋在心底的情种,却在面对龙宿离去的剎那,萌芽茁壮。
终于说出自己也无法控制、以为一生都不会对龙宿说的爱语,佛剑泪如雨下……
种子萌芽茁壮,不为开花结果,只为连根拔起,他知道,他决定,他不后悔……
「妳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好……我别无所求……只要妳活着……」细若蚊蝇的声音,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
倒卧一旁的剑子,艰难地爬起身,伸出血迹斑斑红肿的双手。
昨日的伤,今日的劳力,掌内全是水泡,水泡破皮血水交织,十指不自然地扭曲,全身肌肉极度疲乏的他,双手已呈抽筋状态。努力集中已将涣散的意识,将双手伸向龙宿急救前被素还真取下放于地上的玻璃珠项链,食指困难地勾起,将它放在龙宿的掌心,使出最后的力量,忍痛将十指一缩,包覆住龙宿的手……
『龙宿……我们已经在离幸福最近的地方……求求妳……不要放弃它……不要放弃……』
彷佛声带也长了水泡,剑子已经无法言语,只能用脸颊不停抚触龙宿的手。
「兄弟……我会将她带回来给你,像十年前一样!」剑子的动作更激起佛剑的意志,从海中抱起龙宿走向剑子的记忆掠过脑海……
「十年前救了妳,十年后让我再用这双手把妳唤回来!龙宿!」佛剑出声大喊。
双手没有停过,心脏因用力而噗通噗通地狂跳。心测仪上,成为直线的纹路,似乎受到佛剑心跳的牵引,微微地有了起伏,彷若生命之水滴落湖心,缓缓荡漾而开,慢慢成为波纹。而后一波接一波,犹如记忆中那邂逅之日的黄昏,涌向他们,涌向沙滩的浪潮,从左到右划开命运,分隔生死之界。
单调的线条,是任何画家也无法临摹彩绘,世界上最生动、最完美的生命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