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们围着安嘉瑞发现无事发生,又若无其事的退到一旁,装作自己并不存在。
落塔毫不在意,仍是执壶缓缓往茶杯中注入茶水,提醒安嘉瑞道:“先生,再过片刻药就该煮好了。”
安嘉瑞合上手里的书,面上露出嫌弃之色。
落塔微微一笑,将茶壶轻轻放到桌面上,还未开口,先抬眼看向院门。
都天禄拿着一碗药碗,笔直朝安嘉瑞走来,于是落塔又拿起茶壶,给都天禄也倒了杯茶。
都天禄坐到安嘉瑞身旁的石凳上,端起药碗,轻轻吹着热气,目光在他手上的书本上看了眼:“野禅杂记?怎么又看这本书了?”他用手摸着碗壁,感受温度,似乎还是有些烫,又轻轻吹了吹,继续道:“大巫不是说切勿过度思虑吗?”
安嘉瑞看了眼手上的杂记,晒着太阳懒洋洋的道:“之前那本看完了,这本也还好,挺有意思的。”
都天禄摸了摸碗壁,确定温度可以了,才举起碗调笑道:“我喂你?”
安嘉瑞将手上的书放到桌上,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碗,漫不经心道:“这么苦你还忍心让我一口一口喝完?”
他看着黑漆漆,气味不详的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往嘴里倒,避免回味它的味道。就这样,还是从心底泛起了一阵阵苦意。要不是大巫看上去不像是公报私仇的人,他几乎怀疑他是故意把药弄的这么难喝的。每当你喝完手上这碗,以为这已经是人间至苦了,绝对想不到下一次的味道还能更难喝。
都天禄看着他挤眉弄眼扭曲了脸的奇怪模样,心底泛起一丝喜欢,即使是这样安嘉瑞仍在他眼里熠熠生辉,神采飞扬,让他忍不住浮起一个微笑道:“你说的也是,我该喂你吃这个的,是我思虑不周。”
他从旁边拿过一个飘着淡淡香味的小盅,轻轻揭开盖子,露出里面淡白色的甜羹,挖了一勺,递到安嘉瑞嘴边,有些期待道:“我让厨娘特地做的辞国的甜品,你尝尝看味道正不正宗?”
安嘉瑞满嘴都是苦味,怏怏的看着他,张嘴吃了一口。甜而不腻,瞬间滑过喉咙,如水般顺滑,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瞬间打起了精神,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都天禄——手里的甜品,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道:“挺好吃的。”
都天禄被他的眼神吸引了,忍不住把小盅往旁边移了移,安嘉瑞默默的把眼神移到他脸上,似有些无奈之意。
都天禄假意咳嗽了下,缓解尴尬的情绪,又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就这么情意绵绵的一勺又一勺,都天禄楞是喂完了一整蛊。其实到了后面,苦味早已消散,甜品的甜味便显的过于甜了,但是这个气氛,安嘉瑞楞是没好意思打断他这一勺又一勺的,只好安慰自己其实这也不是很甜……
待都天禄转身把小蛊放到桌面上的时候,安嘉瑞赶紧拿起茶杯,一通猛灌。
落塔目睹这一场景,不由把头低的更深了些,来掩盖他嘴角的笑意。
都天禄似有所觉,放好小蛊之后,转身看向安嘉瑞。
安嘉瑞早已放下茶杯,一脸淡定的与他对视。
双目相接,看着安嘉瑞眼里暖暖的光芒,都天禄忍不住挪动位置,更靠近了他一些,呼出的热气满满的铺在安嘉瑞耳旁。他停顿了片刻,见安嘉瑞没有躲开的意图,才弯腰,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且毫无欲念。
安嘉瑞从这个吻里感受到了他的珍爱之情。
他的心上慢慢绽开了一朵小小的花,微微荡漾在角落的某处。
夜色渐深。
等安嘉瑞安歇了,都天禄才有功夫处理些琐事。
他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慢慢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落塔站在下方,恭谨道:“刺客的尸体已经全部检查完,他们做的很小心谨慎,没有留下多余的信息。”
都天禄慢慢看着信,一言不发。
落塔接着道:“根据目前收到的回报,没有皇子们与其他不明人士接触的信息,其余关注对象亦无异动,目前还不能确定刺客是哪一方派来的人。”
都天禄看完了信纸,慢慢折叠起来,放回信封,才有些惊讶的道:“你都不能确定是谁派来的人?”
落塔微微弯腰,恭谨道:“属下无能。”
都天禄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敢在大都肆无忌惮的刺杀我的人……”他思考了下,有些玩味道:“辞国人呢?”
落塔有些惊讶,似是不明白他这飞来一问:“属下无知,辞国人应该没有组织起如此多实力高强的刺客的能力?”
都天禄摇了摇头,耐心道:“在这个即将远征辞国的节骨眼上,大金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敢派人来行刺我的。反倒是辞国,怕是恨不得我死在行刺下,或大金因此而动荡。两者皆是他们所愿。”
落塔露出佩服的神色道:“殿下果然神机妙算。”
都天禄露出一丝笑意,教导他道:“你就是眼光太浅,只瞩目在大金了。”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月亮,负手感慨道:“目光当着眼于整个中原。世界之大,何处不可取耶?”
落塔露出一丝由衷的敬意,恭谨道:“仆闻之。”
世界之大,岂是只有大金与辞国?他的野心,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辞国能满足的?凡天下之领土,当皆并入大金,方能停下进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