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未松,转头看向都天禄,都天禄眼睛一如既往的亮晶晶的,目光却并未看向他,而是全神贯注的分辨着箱子里的东西。
落塔在旁边微微躬身,等待着殿下的命令。
待都天禄看完,确认了数量,方微微颔首道:“取出来吧。”
落塔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字画古籍一一摆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盒子中,分门别类的归整好。
都天禄则侧头对安嘉瑞微微一笑道:“这些你肯定喜欢。”
他牵着安嘉瑞的手,上前看那被打开的字画,扑面而来的是历史的沉重感,能透过微黄的纸张看到它所经历的漫长岁月。
尤其在看到字画下提名的人名之后,无一不是史上留名之辈,甚至有千金难求之作。
一言以蔽之,这些不仅很有名而且都很贵!
谁说大金是蛮夷之邦的?看看这底蕴,随手就是一整箱的古籍字画,安嘉瑞以为上午的库房中的东西便已让他大开眼界,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波。
在众多熟悉的作品前流连忘返的安嘉瑞,深深的吸了口气,哪怕他是一个冒牌货,都一时无法冷静下来。
都天禄没留意到他的神情,他一一看过摊开的字画古籍,确认了数量和名称,方才对那四人点了点头道:“东西没错,是我要的那些。”
领头的仆从便微微躬身,从箱子边撤开了。
都天禄欣赏的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回去记得跟大兄替我道一声谢。”他又想起了他走之前殿内的场景,顺口道:“顺便替我问声好。”
那个仆从领命,稍微停顿了片刻,确定都天禄已然吩咐完了,才倒退着走出了前厅。
安嘉瑞余光看见他们的动作,脑内略过一个念头:他们的举止有点眼熟。
但很快就从脑海中划过,复又将注意力集中于字画间,满眼琳琅满目,几乎被幸福感埋没。
都天禄将目光转回到安嘉瑞身上,见他几乎舍不得移开目光的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道:“不急着看,先让落塔放到你的私库中去,之后慢慢欣赏。”
安嘉瑞没留意他说什么,待他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方转头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的私库?”
都天禄点点头,脸上终于浮现一丝邀功之色:“我特地向大兄讨来这些,全都给你。”他语气单纯,表情期待,仿佛不觉得给出的是什么无价之宝,而全然关注于他是否喜欢这些。
安嘉瑞的小花咧着嘴,在他心上肆意绽开。
他不由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掩了复杂起伏的情绪,但欢喜仍是满满的似要溢出,微微抬眼,与都天禄期待的目光相触,不由露出笑靥调笑道:“这些可价值连城呢。”
都天禄看了眼字画,复转头看他,语气自然道:“所以才要给嘉瑞啊。”他酒窝里如同盛满了美酒一般,不然安嘉瑞怎么会觉得自己已然被他醉倒了呢。
都天禄并不知道他所想,坦率的说出内心想法:“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你。”哪怕我没有,只要是你想要,我统统为你取来。都天禄的眼神分明是这样说的。
他甚至不是在说情话,而是他就是如此想的。
一切美好的宝贵的东西都不及嘉瑞的万分之一,他便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宝贵的珍宝。那他给予的这些东西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些俗物罢了,哪里比的上嘉瑞的一根发丝呢?
恐怕刚被敲诈了一大笔的大汗不是这样想的,他若是知道都天禄的想法,可能会把这个已然是昏君思维的都天禄回炉重造下。
安嘉瑞能看到那颗真挚的心,赤/裸而单纯,是他所遇见过的最值得珍惜的人。
独一无二而又闪闪发光,无时无刻不在对全天下说,我爱眼前这个人,我无比深爱眼前这个人,我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被这烂漫而纯粹的爱意所激,安嘉瑞不由脱口而出:“晚上……”他微微停顿,似是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
然后便在都天禄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道:“晚上要来我房间吗?”
什么?等等?都天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眉头一立,凶相一显,转头环顾四周,除了落塔之外,并无他人。
幸好提前让他们都下去了。落塔在一旁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然殿下肯定又要当场发作一波人,来掩饰他的羞恼。
都天禄见无人,便转回头来,身后不存在的尾巴疯狂甩动,直叫安嘉瑞怀疑他是不是高兴的傻了。才羞答答的道:“好……好呀。”
耳尖瞬间红了,连脖子上都若有若无的泛起一层红色。
安嘉瑞眸色渐沉。
都天禄尤在羞涩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待会去问巫拿些药……”安嘉瑞简直能看到他噌的一声,立起的耳朵,微微晃动,可爱的不行。
都天禄声音愈轻道:“我……”他“我”了几声,说不出下面的话,抬眼与安嘉瑞目光相接,这下脸上都浮起了一层薄红,“唰”的一声,不见了……
安嘉瑞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方,眨了下眼睛,迟缓的看向落塔,有些不太确信。
落塔本不欲言,但看到安先生迷惑的表情,还是开口道:“殿下……”他垂下眼道:“去准备了。”
实在说不出口殿下是因为太激动了,忍不住去跑几圈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