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沿着长廊走出一段路,到了大巫所不能及的地方,他的脚步便一缓,几乎停了下来。
他不是不听师傅的话,只是……走的慢了些。
清池抬起脸,小脸紧绷,比往日瘦了些,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倒显的他看上去没那么小了。
都天禄在仆从的带领下,绕过长廊,和清池不期而遇。
两人对视,微微一愣。
清池垂下眼,余光没找到熟悉的人影,便慢吞吞的继续前进了。
倒是都天禄却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他,皱眉看着他半晌,有种微妙的不爽感,忍不住开口道:“你是大巫身后那个……”他延长了语调,一时没想起来他的名字。
清池停下脚步,眉目低垂,低声道:“殿下有事?”
都天禄看了眼他这副不起眼的模样,越发觉得不爽,但确是鬼使神差的拦下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仆从有些心惊胆战,生怕都天禄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在前方颤巍巍的道:“大巫就在前方,殿下不若随我来?”
都天禄最后看了眼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的清池,跟上了领路的仆从,在心里琢磨着下次叫落塔查一查这个人。
待都天禄走远,清池才慢慢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而又安心,如果是你的话……
带着这个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念头,他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如果是你的话,会照顾好他吧。
都天禄却仍有些放不下,之前见过几次清池,但他从未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但不知为何今日一见他,就很不爽,想为难他,想看他露出其他的表情。
其他的表情?都天禄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念头,他对清池虽然没什么印象,但也恍惚记得他并不死板,表情也算多变,何来想看他露出其他的表情这种念头?好似他只有一个表情似的?
他皱眉坐到桌上,仍是疑惑重重。
大巫抬起眼看了这个熟门熟路,自然的就坐到桌边的家伙一眼,出声道:“殿下有何事找我?”
都天禄被他提醒,方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大巫室内,抬眼看去,门被关的好好的。
室内只有他们二人。
他脸上一松,露出些迷茫之色:“我觉得我最近有些不对劲。”
大巫心头一跳,站起身来,大步靠近他,几乎贴到他身上,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脸色,手上掐掐点点,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都天禄往后倾了些许,拉开了点距离,方期待的看着大巫道:“大巫,你看我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神神道道的东西?”
大巫掐算完,皱着眉,掏出龟甲,又占卜了一次。
倒是弄的都天禄有些忐忑,目光紧紧的跟着大巫的手。
大巫翻过龟甲看了眼,沉吟了片刻,道:“殿下莫不是来消遣我?”
都天禄眉梢微扬,疑惑道:“没有占卜出来么?”
大巫将龟甲揣进袖子,又耷拉下眼皮,退后一步,方慢悠悠道:“没占卜出有何异样处。”
他疑心都天禄可能是没事找事,便又慢悠悠的做回到蒲团上,正欲送客,忽闻都天禄疑惑不解的道:“若是这样,为何我会突然对某些人产生奇怪的情绪?本是无关紧要之人……”
他话还未完,就见刚还慢吞吞坐回蒲团的大巫敏捷的起身站回到他身前,目光中精光四射,神采奕奕的问道:“何人?”
都天禄不言,只是神情莫测的看着他。
似是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大巫又慢悠悠的耷拉下眼皮,解释道:“或真有怪异之处。殿下不若将这些人说于我,我好一一排查。”
都天禄再迟钝,都该反应过来了,大巫知晓内情,即使不知晓,亦与他有关。
思及此,他看大巫的眼神就慢慢透露出了防备。
大巫沉吟了一会,知晓都天禄是不会更详细的透露出内情了,便道:“殿下既然知晓本心,便切勿动摇,以防被这突然的情绪控制了想法。”
都天禄微微扬眉道:“大巫没有好的方法?”
大巫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都天禄道:“莫非殿下还敢信我?”
都天禄便一时语塞,又软和下语调道:“大巫说笑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此事闻所未闻,大巫却似早有预料般,实难不让人……”
他幽幽的停下语调,看着大巫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