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纪元十五年:春三月反叛者高举义军旗帜,趁罗喉外出吊祭结拜兄弟时,攻占天都,夺走邪天御武尸体。四月,罗喉大破叛军;五月,左大将凤翔叛变,罗喉选择离开,来到飞英镇等待和君凤卿相聚,欲践二十年前之约,却不见君凤卿出现。
天都纪元十六年:左大将凤翔为确保地位稳固,迎娶右大将持国的妹妹持静,两人结盟,共同分享天都的权力。血云天柱的遗孤开始合谋篡改历史,反对者皆陆续被凤翔和持国有计划地暗杀,一时天都内部噤若寒蝉。
天都纪元二十年:被污蔑的历史流传至西武林各处,飞英镇耆老要求罗喉离开。愤怒而绝望的罗喉重返天都,毁灭了一切,从此背负暴君骂名。他无颜面对兄弟曾共有的梦想,在西海丢弃了结拜信物,并迁移了天都,西海从此成为永远的墓塚。
天都纪元二十一年:罗喉四处征战,连灭西方三国,借道往南征讨鳄族、音族,杀持国将军,为曾经相信罗喉的天都子民复仇。
注2:这章对《双刃》来讲,是很重要的一章,因为它连贯了双刃从开头到现在,许多和罗喉有关的点,比方他对喝酒的想法(夜之章)、对『相信』一个『不出现的人』的想法(梦之章),还有他和左大将凤翔之间的恩怨(决心之章),同时它也是虚无之章的后续。对我而言,罗喉的生命史是很重要的,希望《双刃》里的天都历史能贴近大家所喜欢的罗喉。
注3:佛皇曾说罗喉所有是魔元,但是后来在罗喉拉回灭境时,旁白又说罗喉运使的是邪元。这章采用的是后来的设定。
《流转之章·完》泽维尔笔于2010年4月21日
【重逢之章】
现世的一个山洞里,黄泉惊醒。为了护卫神之子至寒光一舍,他一路血战,灭境邪灵、日盲族、罗喉旧部、魖族,全都找上了他。白天的时候凭藉意志力还能勉强支持,晚上一睡下,身上多处的伤都醒来,扯着,令他吃痛。他看看身旁的神之子仍睡得深熟,虚蟜则蜷缩在角落打呼噜。
夜雨初停,天色犹蒙,敌人的踪迹未现,黄泉松了一口气,庆幸这片刻的喘息。
黄泉很意外自己竟会梦见罗喉。
梦里,一轮恍若故乡的明月漫开遍地光幕,他引领罗喉穿越天都石砌的街道,绕过一个又一个转角,奔跑着,像是可以抵达一个幸福之地,却又无论如何到不了。他有时回头,看见罗喉默然不语的表情,心头一阵痛。
好奇怪的梦,罗喉从来不可能跟在他身后,为什么梦里的感觉如此真实,如果能一直困在那里倒也不错,至少不必一醒来就是砍杀。
死去的罗喉是否也会做梦?
罗喉死的时候,黄泉看见那道蓝光窜进了罗喉的心口,他不知道那是否有任何意义,他虽不明白罗喉的过去,但他能感受到那必然隐含了很多对罗喉意义深重的一切。
是要残缺的活,还是完整的死?黄泉想问罗喉,但罗喉已不在。
这是在思念罗喉吗?黄泉抚额,很压抑地苦笑。
他报仇了,时间却没有停止,悲伤也没有停止,回忆就像潮水一般涌现。如果不是这一路凶险杀伐转移了他的心思,他说不定会被自己的回忆杀死。
他更常想起自己的大哥苍月银血,稍早和神之子接触时,透过这个孩子特殊的体质,他甚至看见了曾经埋藏心中的想望。
同样是月王庶出,大哥和自己截然不同,苍月银血给了小弟幽溟全部的爱,默默守护幽溟、照顾幽溟,引导幽溟成长,从无怨言。他却好嫉妒,嫉妒苍月银血可以给的,嫉妒幽溟可以得到的。他,火狐夜麟,什么也没有,只有恨。他只能恨人,或者被恨。
他从来没有机会学会另一种感情,心中汹涌的情绪从来只能用恨来发泄。
无数个夜晚,他潜入王宫,看见苍月银血如何凝视幽溟的睡颜,脸上那一丝疼惜又满足的笑。他从来没有机会睡在那样柔软的一张床,等待一只温柔的手抚过他的额,告诉他:『好好睡吧!别担心,我都在!』
他也可以这样爱着幽溟吗?他问自己。
他可以暗中帮助幽溟,他可以在幽溟昏迷时背着他逃离罗喉,但是他不能,他无法对幽溟有那样的表情。
他曾坐在同样的床沿,就是苍月银血常在的那个位置,隔着海蓝手套触摸幽溟的睡颜,那张和前代月王如出一辙的绝美容颜。他试着爱,在幽溟惊醒的同时,纯正血统的湖绿双眸却像一把利刃刺伤他的心,于是他抽出怀里的匕首狠狠刺进幽溟的右肩。
回忆至此,黄泉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右肩,在同样的位置,他的身上有同样的伤。当年月族军队攻破幻之一族时,悲愤不已的母亲曾想带他一起自尽,但最终,当他难受地对母亲说痛,母亲慌乱地松开手中的匕首,掩面而去。
如同死去的母亲对自己无法完整的爱与恨,他对幽溟也是一样。
父亲的薄情、母亲的疯狂,都让他对人性失望。
只有像银血那般坚定的人,才会如此宽广地去包容所有不幸;只有像幽溟那么幸福的人,才能完整无悔地去爱一个人。
现在,仍留在中原,四处遭人追杀,也许终究是最适合自己的处境。他对幽溟的兄弟之情才刚萌芽,他就离开月之国度,他并没有把握,如果回到月族,他是否能够很平静地面对幽溟。
毁坏的心毕竟是毁坏了。
不管是神之子传达给他的虚幻之境,抑或自己沉睡时怅惘的梦境,他看见的,都是死去的人。
大哥要他站起来,继续前进,可是他能前进到哪里去?
自己是否能活着抵达寒光一舍,他已不太确定。其实,就算现在死了,他也没差,他只是不喜欢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