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明瞭,认萍生却微微愕然了,好像仅在一瞬间,已被定了生死,而他,还什麽都没做。
「出了天之界限,往北,有一处长年不消雪的极阴之地……」接下来的意思,即使南宫不明说,认萍生也清楚明白。
但,他还是补了一句——
「去不去,由你。」
当真是由我麽?
望着庭中片片而落的枯叶,无声无息……岘匿迷谷的树也该落叶了,但不知明年冬去春至的侍候,他还能不能看到蜷缩着的软软尖壳中,再次抽出的嫩芽……
第七章卷七
昏暗又潮湿的地方……
印象中的水泷影,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水溪蜿蜒而过的岸边,独树成林。树下翩然潇洒的两个身影,融尽天下绝色之姿,虽身爲男子,却惹尽天下美人的羡慕舆妒忌,恨不得取其肌上一分艳色,借之以增补自身的不足。
天来眼、芙蓉骨,西南境地最夺目的存在……
然而,再次应邀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竟一改往日暖色飞花的景象,恍如阴阳相替,割裂了生境,转化入死地,一片凄哀。
信中,不是说已经炼出解药?怎会如此……
枯枝残叶,深深浅浅地承载着迟疑不解,又抱有希望的步伐,黑色的衣袍在昏茫的暗光中,更添幽魅。
昔日傲立于水泷影中的粗壮大树,只是数日时间,象征生命的翠叶嫩芽已全然不见,徒留枯哑颓然的森然巨枝,死气沈沈地孤立在原地。
树下,没了熟悉的身影相迎,等了许久,依旧无声无息。
皱眉,这并不像他们的待客之道。
『天来眼,芙蓉骨!』心下有些许不悦,深沈的声音回荡在了无生机的四週。
许久……在快要爆发的忍耐边缘,耳边方传来一声阴柔压抑的声音——
『你来了,南宫神翳……』
『本座依约前来,你们却闪闪缩缩不出来相见,是何故?』不悦地看着自树上飞落的身影,全身上下都用面具、斗篷、厚布遮得严严密密,气质形态皆舆之前的儒雅风流迥然不同,像是一对亡命颠沛的落魄逃鼠,畏首畏尾。
南宫神翳虽是十分狐疑,但仍有比弄明真相更重要的事:『解药呢?』
『你……』天来眼欲说还休,沈默了片刻,才从身上摸出一颗黑色药丸,递给南宫神翳,见他接过后就要吞服,忍不住开口问道,『真要吃?』
离奇的问语,止住了正要将药送入口中的手。擡头,看不清厚布遮掩的神色,心中却有声音不断提醒着南宫神翳,此情此景此人此话,其中必有蹊跷。
把药丸收于掌中,南宫神翳再度开口:『天来眼,你舆芙蓉骨爲何穿成如此?毒解了么?』
微微侧身避开南宫神翳的视线,天来眼不答话;于是南宫神翳又望向芙蓉骨,不容拒绝的眼神,也知道一向性情较爲柔弱的他不会拒绝给出答案,果不其然……
『解了。』古怪的面具下传来古怪的话音。『所以……』
『所以如何?』果真另有内情。
『你要有心理准备。』天来眼终于还是说话了,『毒可解,但服药后,容貌尽失!』
厚布、面具缓缓退去遮掩的一刻,映入南宫神翳双眼的面孔,人非人鬼非鬼,昔日白皙娇嫩的肌肤如今尽数扭曲成攀满粗壮血丝的沟壑硬皮,勾人魂魄的美眸星目盪然无存,只余铜铃般惨然恐怖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