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有七色,红的花、黄的土、橙的果、绿的叶、青的山、紫的障,还多了一样,黑的毒。
化不开的浓稠墨黑,无声无息地渗透在每一个角落,看似安静,其实只是燥动前的蛰伏,稍不留意,便会受其所伤。
直接的攻击,反而并不可怕,见招拆招,慕少艾有的是用不完的锦囊妙;最难堤防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稍不谨慎,饶是认萍生也恨错难返。
唯今之计,敌不动我不动……只是那个敌啊……
望着一片黑色的药草出神,冷不防耳边清风送来几声炒杂。
「啊,我不是故意的!」
「擅闯禁地,杀!」
「不要……呜……」
认萍生听出了是守卫的声音,还有一把稚嫩的童音,心想这教中规条也太严了吧?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教训几下就算,何必又枉送一条性命?
医者仁心,没有刻意装扮成无心无情的认萍生时,慕少艾对于他人的关怀,便会表露无遗。
亮白的刃毫无怜惜地指向瑟瑟发抖的孩童,高竖的猫耳显示着对命悬一线的无限恐慌。
生死之间……刀刃将要噼下之际,一声『住手』,一道银针,封住了夺命的寒光。然而,并未受任何伤害的孩童,却在哪个瞬间,向后一倒,滚下山去。
「怎会如此?!」来不及细想,认萍生顾不上因事出突然而呆愣的守卫,身形化光,便往孩童滚落的方向追去。
枯木临泉,黄泥地湿,雾气浓重的山下,认萍生找不到孩童的身影。
应该就是这里……那里去了呢?
拨开遮挡视线的枝枝叶叶。依然没有丁点儿蛛丝马迹,越加着急的心,忽视了身后响动的细碎声音。
「喂,你找的是他吗?」
回过头,赫然见到昏迷过去的孩童,而抱着他的人……
「你……」
皱眉。
「才多久不见?就把该忘的都忘了,该说是慕药师贵人多忘事,还是认首座眼高于顶?」
「唿唿,朱痕呀,药师我心脏不好,你在背后这麽神出鬼没了一下,确实把该记住的都忘掉了,怎麽可以怪起老人家的失忆症呢?」
「慕姑娘不是青春年少?」
浓眉粗目,朴实无华,印象中的朱痕,是那个迎着暖阳斩柴爲乐,吹笛爲兴,饮酒度日的逍遥客,与世无争,淡看落日薄烟,春秋两替。
如今异地遇故知,心头一阵激动,忍不住便想问他中原近况,岘匿迷谷的杂草生了没?除了没?那尾无所不知的神鱼是否一如既往?还有那个铁筝,可有好好收藏……
想知的太多,反而一句也说不出,唿了口气,千言万语只融成一问:「你爲何来了?」
不回答,比起这个可以容后再谈的话题,朱痕示意他手中的重量:「先看看他吧?」
一语点醒,慕少艾连忙探上孩童纤细的手腕,指下断续不明的脉搏,让一代药师也倒吸了口凉气:「天生半心?!」
「嗯?」语焉不详,朱痕只知慕少艾的脸色暗喻事态不妙,却不知如何帮忙,只能看着他自袖中摸出一颗药丸让孩童服下,然后施针于各处心脉大穴,导入真气。
稍倾,长着一双可爱猫耳和伶俐大眼的孩童便醒了过来。
「你……」初愈的小孩,气息尚弱,却依旧好奇心旺盛,「是谁?我现在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