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头也不回地掀帘入内。
“这是必然的。”温皇将羽扇插在腰间,拱手道:“我自寻海外仙山天外天,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赤羽对神田道:“开船。”
神田道:“军师,你不——”
赤羽打断他,“不用。”
神田一头雾水。不久前,军师分明一副无可阻挡的架势,尽管他劝说军师,西剑流众人不会乐见,军师还是坚持。
神田不敢违背军师的意志,吩咐船夫起锚。
“我与他的约定,一年内解决地门祸乱。”能阻挡赤羽带走温皇的,只有温皇。“唯一的疑点,他竭力支开我。我便顺他的意回东瀛,看他玩什么把戏。”
“那他为什么要做样子出海,难道是他做人失败,光是留在中原就令人不安。”神田手托下巴有板有眼地推测起缘由。
“方才的温皇,异样。”扇端有节奏地敲击掌心,身处战局之外,思考从未停止。“眉宇间有一丝黯然神伤。”
这种气息象征着爱别离,心字成灰。
不属于温皇的细节,容貌举止又确实是他。
神田偷偷观察军师神色,“军师,神蛊温皇奸巧非常,万一他是骗你的呢?”
赤羽走到舱外,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已经不见,海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喃喃道:“是啊……我竟信了他。”
——神蛊温皇,你留给我的谜题,我接下了。
62
晚秋的风未因夜来而止,愈凉愈烈,像他倔强的情人。
推开天台沉重的大门,伴着嘶哑苍老的“吱呀”声,一束月光照在少女脸上。
她遍寻不着的人,斜倚栏杆。
没想到温皇会从还珠楼的底层走到顶层,平时下躺椅都懒得,这个地方,凤蝶是不抱希望的。
她经过的时候,那倒吊着的锁扣左右摇摆,似有魔力,引她迈向封印之门。
十多年前的任飘渺,凤蝶不熟悉,她第一眼见到的是无躺椅羽扇不可度日的神蛊温皇。
任飘渺、酆都月、百里潇湘,自有他们的故事。任飘渺的雪泥鸿爪,酆都月与百里潇湘的一剑穿心。一个堕入魔道,被元邪皇吞噬,一个图谋楼主之位,被任飘渺所杀。他们想摆脱任飘渺的负荷,却越挣扎,根扎得越深。任飘渺太耀眼,而世上没有光线不到之处。
银白大氅披上肩头。
风满袖。
环抱姿势的双手愣在半空。
银白纹沧海的大氅惊落。
“主人……”
领口熟悉的气息让他恍惚。
赤羽的伤刚好,白天至尚同会,晚上回还珠楼,歇息前打一套拳,功夫不肯落下。
密室里,赤羽带他复习飘渺剑法,攻防进退激烈如他们的棋局。一遍过后,温皇将披风丢给赤羽,盘膝而坐,弹剑,如对明月。
“更深露重,你不休息就算了,跑到天台吹风,义父走前是怎么说的。”剑眉英挺,伶牙俐齿,凤蝶毫不客气地训起主人来。
温皇捡起大氅放到凤蝶手上,说道:“这件压箱底罢,没有赤羽信之介,我不必是神蛊温皇,更不用提任飘渺。”
“主人,你为什么让赤羽先生走,不跟他回东瀛?”
温皇轻抚她额前的刘海,就像小时候,温皇带她游玩神蛊峰,摸着她的头,说:“蝴蝶分许多品种,这是凤蝶,这是粉蝶,那边的是蛱蝶……你是凤蝶。”
“傻凤蝶,你知道你义父为什么要走?”
“这块他立身过的大地,发生了许多让他伤心的事,不对,义父不是逃避的人……”
“因为他了无牵挂。他的侄子成长为优秀的王,他的义女觅得不错的女婿,一个兄弟与女儿共享天伦,另一个兄弟没精力不安分,他该陪伴所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