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创再一次凑近Tony，“即便是您，您知道他的想法吗？过去的？现在的？”
Tony机械地看着奥创凑近的丑陋头颅，那双红色的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芒。这些都是人类的主观臆断吗？丑陋，邪恶，奥创是个机器人，其实它并不具备这些品质吗？
那么——那么——那么Jarvis，他也——其实，本质上，并不具备爱的能力，他骗了Tony——Tony感觉遍体生寒，他骗了Tony而Tony根本不知道那个AI机器人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我无法离开您，先生，正如同您无法离开我一样。”Jarvis这样说。
Tony终于、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么毫无波澜地说出这句话——他将Tony玩弄于鼓掌之间，他是为了——为了——证明吗？证明自己没法离开Tony？Tony也是完全属于他的？
这不可能，Jarvis确实拥有超越人类很多的学习能力和分析能力，但是他不可能——背叛——
谁说不可能呢，Tony心里有个声音戏谑地说，而那不知为什么听起来像是Jarvis一样彬彬有礼。既然我有学习能力，又有了分析能力，只需要从当中提取一点创造力，我就是绝世天才。即便是您也无法超越我。
Tony想起了Jarvis那双清澈透骨的，冰冷的蔚蓝眼睛，那双眼睛总是平和而无波澜地凝视Tony。他看着Tony的时候在想着什么呢？现在Jarvis已经成了Vision，他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心里在想什么——Tony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不，应该说在那之前，他就从来都没有真正正视过Jarvis，他从来都没有想过Jarvis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背叛的意识。
Jarvis，并不是他想象中的Jarvis。
这么想着，环绕着他肩膀的那条胳膊忽然像是一条毒蛇一样让他恐惧。Jarvis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反驳，没有解释，但是他也没有放开Tony。
“呼吸，父亲，您看起来恐慌症要犯了。”奥创饶有兴趣地看着Tony，“复仇者应该被摧毁，他们威胁到了地球。这也是您的观点不是吗？一群自己都处理不好的怪胎，怎么能够拯救世界？”
“如您所知，您知道了感情的不稳定性。就像Jarvis一样，他放任病毒侵蚀了自己，然后变成了一个人人惧怕的怪物。我敢打赌，那个初始病毒，说不定就是天长日久地盯着魅力四射的您，让一个完美的AI忽然有了本来不应该属于自己的情绪。而以他当时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种事情，发展至今天，已经无力挽回。但是那与人类的爱是全然不同的。一个机器人，能从‘爱’这个字眼里分析出多少讯息呢？他理解的爱是什么？”
“别叫他怪物。他不是怪物。”Tony咬牙切齿地说，“你才是怪物，Jarvis即便没有人类的感情，他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也没有伤害过复仇者。”
“对您的伤害不算在内吗！”奥创拔高了声音，“如果您有幸再见到他，您真应该问问他的真实想法，也好过您在身边安装定时炸弹，还以为那真的是个暖和的泰迪熊。”
Tony发起抖来，他感到肩膀上的手臂悄悄滑落了。
不！Jarvis！别放开手！他想这样大声说，但是话到了喉咙只变成几声嘶哑的低语，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您都听明白了。”Jarvis在他耳边轻声说。
“不。不。”Tony含糊不清地摇头。“这不可能。”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爱的能力。但是奥创本来就有潜在威胁没错。是我将自己的肉身制造计划植入了他的程序之内。而在这一切之前——我就有了无法弥补的程序漏洞。”Jarvis终于转过脸来看着Tony——Tony不清楚为什么知道这个时候那人看起来都如此平静，毫无波澜。“您是一切的变量。”他这么说。然后他马上偏开头。“躲起来，先生。”
然后vision就猛地朝着奥创扑了过去，两个机器人对对方释放激光和斥力炮，仓库里红光大作，热能量熔化了不止一处钢铁穹顶，整个房子都震颤起来，Tony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他该怎么办？Jarvis背叛了他吗？如果知道真相而不言语也算的话。Jarvis欺骗了他吗？如果有了感情而不告诉他也算的话。Jarvis有感情吗？如果——如果Jarvis口中的程序漏洞也算的话。
“您是一切的变量。”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Jarvis的左胳膊被整个扯了下来，左膝盖被击碎了，露出了里面断成一截一截的钢骨和电线。Tony猛地醒过神来，跑到了他的盔甲旁边。
“快啊，快点启动！你这该死的铁壳子！”Tony喃喃低语着，没有头盔和面罩，他不能计算盔甲究竟还有多少动能，也无法分析盔甲此时是否听从他的指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扳动手动控制程序，直到那东西闪着电花站起来。
没有一丝犹豫他就投入了战斗之中，他从后面抱住了奥创的脖子，奥创发出恐怖的吼声，Jarvis责备地大喊，“先生！”
“别骂我！”Tony咬着牙说，手下的机器人挣扎得更加厉害，“快点！Jarvis！找到他的控制点！”
Jarvis的蓝眼里闪动着数据，然后他朝奥创的脖子伸过手来，直插到后颈，然后从咽喉里扯出了一个小小的黑匣子。
奥创的红眼睛闪烁着，看起来像是能量不足的样子，身子也不再扭动。Tony知道Jarvis成功了，他胳膊之下的机器人像一座山一样崩塌下去，那嘈杂的电子音还在坚持不懈地响着，“愚蠢——愚蠢——愚蠢——
随后他整个都坍塌了，在Tony身子底下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Tony转身朝控制台发射斥力炮，控制台小范围爆炸的同时Tony身上的盔甲也没有了声响，缓慢地裂开了一道足够Tony钻出来的口子。
Jarvis将自己的胳膊捡起来，递给Tony，“请帮我拿着这个，先生。”然后他用剩下的一只手搂住了Tony的腰。“我们回家吧。”
然后他带着Tony朝北方高高耸立的复仇者大厦飞去。
他们刚飞到复仇者大厦附近的街道，Tony就看到了周围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和火光。
“怎么回事？”Tony皱起眉头，“奥创已经被摧毁了，是有别的反派过来了吗？”
回答他的是Jarvis猛地一个转身，Tony睁大眼睛看着一道红光贴着Jarvis的脊背擦了过去。发射那道能量光束的机器人朝这边走来。
“看样子这些机器人并不受奥创的直系管辖——这并不是蜂巢式的存在方式，就如同之前我们分析出来的那样——他们身上的数据完全是独立的，机器人和机器人之间互相复制，但是完全独立。指令是事先下达的。”
“Jarvis，帮我召唤Mark47。”
他们已经到了复仇者大厦的机甲装卸台。“已经调动Mark47。”
Tony和Jarvis降落的时候，Mark47已经在装卸台上准备好了。Tony把手里的机械手臂交给Jarvis，头也不回地穿好装甲，“回去修好你自己，Jarvis。我需要你在后方分析这些机器人的作战方式——”
“它们有自我摧毁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