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山行一愣,转而笑了:不愧是天子呢……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让一个害死了苍师兄的人在只是得到一场牢狱之灾,你我都很清楚,阎魔旱魃的家世背景和年纪足以帮他免掉很多刑法,最多八年,他就能重新出来,那时候他可能变本加厉。而我,不甘心这样,他摧毁了我的生活,我也就要他以往建议的所有想法和信心统统粉碎。
翠山行是笑起来很好看的人,此时此刻他在善法天子的面前笑得如花一般,眉眼却浸透了悲苦,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小翠……光阴如水,任何人都在改变,善法天子看着翠山行,不知道究竟时光在这个朋友的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让他有时候觉得他似乎陌生,然而骨子里却又觉得很亲切,依然是当年那个跟在苍的左手边,安静微笑的少年。
如画一般的。
天子,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上课了,辞职书我已经交给了尹秋君,我们,再见了。
善法天子皱皱眉:你以后要去哪里?
翠山行转过身,往楼外走去,他的归宿永远只有一个,苍在哪里,他就在那里。即使如今苍已经不能时时刻刻的伴在他身旁,但苍也永远没有远离过。
翠山行知道,那个地方,有苍的气息,那是他们长大的地方,是在那个有着金色阳光的午后,苍牵着他的手回去的地方。
是他们的家。
就这样,翠山行离开了天桥学院,在所有师生的注目下不疾不徐的离开。
一如他来的时候,安宁平淡,温润如玉。仿佛是天地间的一抹通透的绿,不染尘埃,不沾污浊,清清静静,干干净净。
破玄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拍拍他家老大:老大啊!你为啥要帮那个绿头发啊?难道因为你们毛色一样?
哈哈!狂龙一声笑得以的甩甩脑后的长辫:一山不容二虎,在这个世界上强者可以有很多,胜利者却最终只有一个。哎哎哎哎,要我泄小魃魃的底我也很痛苦啊,5555555舍不得啊555555哈哈哈哈哈哈哈。
破玄奇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又收声:不对啊老大,阎魔旱魃已经知道是你背叛他,他找你报复怎么办?
屁啦!狠狠一巴掌拍在破玄奇的脑门上:我会怕他吗?我只怕游戏不够尽兴啊!
一场戏落幕了,一场戏却才刚刚拉开大幕。
第二天,阎魔旱魃没有来学校。而代替翠山行站上讲台的同样是个年轻男子,凤眼下场,一红发,和温和的翠山行不同,新老师仿佛连看人都只用眼角,高傲的唯我独尊。
他站在讲台上,只一瞥,就让台下那些还在念着翠山行老师的女孩子们短暂窒息。
好帅……
好酷……
好萌……
男子微微挑眉,声音凛冽:我是你们新的班导老师,北辰元凰。
时间是一场最荒诞的剧院,任何人都不能在舞台上永久的逗留,人们一一的过场,衣袂翩翩。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下一句台词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的音乐就会戛然而止。只能用力的,唱一场,哭一场,笑一场,悲欢离合,明灭悲喜,最后由死亡终结一切斑驳的上演。
后来蔺无双依然在做着他的刑警大队队长,需要卧底需要拼命需要斗智斗勇,他和赤云染依然没有走到更进一步的地方,并不是不喜欢,然而喜欢和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爱还是有着不同,没有爱过的人可以将就喜欢,可以凭着喜欢也欢喜的过一生,然而尝过爱的人,却是再也不能将就。偶尔的深夜里,赤云染和蔺无双通电话的时候会说起翠山行,她说翠师兄现在一直在天波浩渺教小孩子弹琴,师傅已经把当家交给他自己环游世界去了,翠师兄很受孩子们欢迎呢,他总是笑得很温柔,翠师兄偶尔会跟孩子们说起苍师兄,说那是世界上弹古琴弹得最好的人。每次看到翠师兄说起苍师兄,都会觉得好幸福,幸福的想要落泪。
云染说,翠师兄每天晚上都会弹一段琵琶,她知道那是他给苍师兄听的独一无二的曲子。
云染说,翠师兄再也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到,翠师兄一直在爱。
云染说,她终于明白,爱情并不是寂寞,也不会只有苦痛和难堪,只要是真的爱就不会后悔。
云染说,她终于相信,一个人,也可以维持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后来的一天,蔺无双又经历了一场枪战,他受了伤被迫住院休养,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人叩响了门,带着一束盛放的蓝风信子,有人走进来,冲他笑,说,好久不见,无双。
蔺无双眯起眼睛。
也笑着挥挥手。
好久不见,小翠。
好久不见,苍。
喂,小孩,你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难过?
喂,你不要不开心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