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冷声一哼。「欺人者人恒欺之。」
国力强大时的妖世浮屠太过嚣张,下场会有多凄惨,是已可预见的。
也许当初自己真的是痴了、傻了,才会选择为了天都、为了罗喉,选择放手一段深入骨髓的铭心情爱。
所谓当局者迷,弄不懂情势,看不清尽头,说是放手,其实更像是逃避。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害怕未来某一日可能的失去,不如早些亲手斩断,他当时是这麽想的。
但若没有经历这些,也许他仍旧在时时恐惧失去的不安中浮沉。
自古帝王的宠爱来去如风,图的,不过是新鲜而已,今日受尽荣宠,明日坠入冷宫,能在帝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已属难为,更何况是全心相待?
可罗喉对他竟是已……爱逾生命。
黄泉也终於明白,他该做的是把握现有的每时每刻,而非去担忧未知的以後。
「往後,妖世浮屠的一切与吾再无关系……」问天敌似是察觉了什麽不对劲,稍顿了顿,问道:「黄泉,武君可知你吾今日约见之事?」
黄泉双手交叉胸前,一脸没好气。「让他知晓,吾还会在此吗?」
那就是,瞒着武君偷跑出来的了。「你应该比吾更清楚正在接近此处的气息是谁的……」语未竟,黄泉却已不在原地。
问天敌摇头失笑,现在跑,来的及吗?
果不其然,下一刻,罗喉在月光下依然醒目而耀亮的身影挺立於问天敌跟前仅三步之遥。
赤眸冷冷地扫过问天敌,在看见他脚边的酒坛时,微微眯起,而後缓缓上移,与问天敌对上了眼。
罗喉目光凌厉,气魄摄人,不需言语,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便能让人臣服。
短短两个月,天都战得妖世浮屠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击杀极座,重创女座後,随即回朝,全然无意接收失了主君,混乱不已的妖世浮屠。
才明白,天都非是无力进犯他国,而是不想。
一方霸主,没有嫔妃,却只专宠黄泉一人,这样的人,绝对值得黄泉去珍惜把握。
妖世浮屠後宫男女的人数之多……足见双座奢靡的宫廷生活。
不曾建立过後宫的君王,仅知的,也只武君一人。
问天敌耸了耸肩,眼神飘向黄泉离去的方向,给了罗喉无声的提示。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问天敌为罗喉省下了一点功夫。
只见罗喉脚步微挪,眨眼间,人已不在问天敌的视线内。
◎●◎●◎
其实黄泉并未走远,而是停留在不远处的溪流边。
溪水映照着月光,水波荡漾,水光潋灩。
坐在溪边大石上,黄泉仰首静静地望着夜空,双脚则是不断前後晃动,踢弄着溪水。
无论距离有多麽遥远,那人总是能坚持着追上自己。
无论他多麽疲惫,轻轻往後躺靠,那人的温暖怀抱,总会在背後等着。
无论他多麽任性妄为,那人宠溺却又带着一丝邪气的淡笑,便能让他无力抵抗。
凡事适可而止,太过分,累到的还是自己……
想着,几缕丹霞浮上黄泉雪白双颊。
「黄泉。」一声低唤自黄泉身後传来。
黄泉身子向後仰去,正好靠入来人怀中。
稳稳地接住黄泉,罗喉向前跨坐於黄泉後方,将人揽个密实。「吾助你恢复武功,可不是要让你调皮的。」
黄泉全身放松着摊靠在罗喉怀里,享受着罗喉那让他感觉舒服的体温,唇角满意地微微扬起。「你是指偷跑出来?还是与问天敌见面?」
「你说呢?」性感低哑的嗓音,在黄泉耳边回荡,映入黄泉眸中的弦月,变得朦胧而微茫。
脚边溪水的凉意稍稍稳住了黄泉的心神。「……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现在是真心的只将吾视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