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握住羽人的手,慢慢地放在胸前,他阖上了眼睛,微微俯首像在祈福一般。
窗外的天空已是一片嫣红。
「……少艾……」
虚弱沙哑的嗓音就这麽传入耳里,少艾睁开眼,看见羽人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望着他。
「羽仔──…」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你、你伤口会痛吗?我有
替你敷上可以减缓疼痛的草药,不过可能还是会痛,但是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你有什麽
需要都告诉我……啊,你要喝水吗?我去帮你倒──」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倒水,这才发现他还握着羽人的手,而羽人──竟在此刻艰困地使出力气紧
握住他。
「羽仔……」少艾内心悸动,看着羽人的脸庞,一时之间,情感翻腾。
忽又想起之前种种,忍不住一阵鼻酸。
「你这次……真的太胡来了!」
他低下头,长长的白眉和白色的头发都跟着垂下来,掩去了一半的脸。
「但是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声音哽咽,肩头颤动。
晶亮的水珠从那些交错垂落的白发之中,滚滚落下。
夕阳悄悄西坠,房内变得几分昏暗,他看不清少艾的表情。
「少艾……我想保护你。」他说,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他吃力地想握紧少艾的手。
少艾破涕为笑。现在的他彷佛被一种感动但酸楚的心情给淹没。
「那麽,」少艾开起玩笑,赖定他,「你要保护药师一辈子。」
羽人虚弱地望着他,眼神却如夜空里的星子,深邃闪烁。
「好。」
羽人从不骗人。
夜凉如水。
药师独自一人凭栏而立。
羽人醒来之後,身体还是不太能动。他喂他喝了些营养的鸡汤粥,不一会儿又睡了。
他走到外头,一阵凉风吹得他近日来的疲惫一消而散。
不、真正让他的疲惫一消而散的,是羽人的那一句『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他高兴不起来。
『一辈子保护一个人。』──这明明是他很自私的玩笑话啊,羽仔竟然还是当真、竟然还是傻
傻地给了承诺。
其实,羽仔为他做的──真的已经够多了。
真的已经多到──不容许他再贪心地奢求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