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上去,你带她们俩下山吧。”
似乎已料到他要这样说,庄九遥也不生气,只是耍赖耍得依然理直气壮:“上回我救了你你便跟了我那么久,这一回你救了我,我也要跟着你。”
寻洛一时不知如何去说,他又严肃道:“你运一下气试试。”
虽不知他什么意思,寻洛还是照做了。不做还不要紧,这么一运气他才惊觉,自己觉得身体又重又麻不仅仅是因为受了伤,还因为自己的内力全都不见了。
他方才竟没发现!
大惊之下他猛地就要坐直身子,醒来不超过一刻,这是第三次。
庄九遥又使劲揽住他。他如今虽没有发病时突如其来的功力,对上重伤之下的寻洛,也算不得多难。
寻洛使不上力,挣了两下,又顿住不动了。
他瞧不见庄九遥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声音温和:“放心,暂时的,只是那毒锁了你的内力。我瞧过了,只要吃了解药就一定能恢复。所以这种时候我更要跟着了,你没了内力怎地防身?怎地解毒?我是过惯了没武功的日子,你呢?你待要怎地?”
对峙了一会儿,寻洛不再坚持,只是问:“若是没解药呢?”
“大约不过一个死字吧。”庄九遥笑,“你莫非怕死不成?”
寻洛轻笑一声,在笑这答案太过理想。死在大多数情况下,分明是最好的选择。人最了不起的天赋之一便是折磨同类,因而多得是不能选择。
对江湖中人来说,死是再轻松不过的结局了。
但此时他心知庄九遥是宽自己的心,也不愿拂了他的好意,便不再说话。
他静静环视周围,发现他们果然是回到了入阵的那条小路边,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地踏进了那阵法中去。
片刻,庄九遥忽地笑了一声,寻洛扬了扬眉问:“怎么?见了我这病猫的样子很好笑?”
庄九遥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诧异他会说这样的话,便忍了笑,丢了方才要说的,道:“不是不是,就是觉得,佳人在怀,甚好。”
周遭空气似乎骤然安静了下来,连风也不动了。恰巧庄宁儿远远喊了一声,打破了这不尴不尬的沉默:“寻大哥你饿了么?”
寻洛瞬时觉得自己已好了大半,便伸手想去扶树干。庄九遥抢先伸过手臂,撑了他一把。
他顺利地站了起来,快速拿开手,垂眼瞥了他一下,又看向走过来的庄宁儿,答:“是有点饿了。”
庄九遥本是有口无心顺着一说,他平时这般调笑惯了,此时见着寻洛的反应也是微微一愣,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他看着不远处的三人,许久,缓缓挑起了嘴角。狭长的眼里却酝着化不开的墨似的,沉得紧。
一番折腾,天色倏忽已晚。
照着庄九遥的意思,一行四人抓紧时间休整了,下半夜上路,到时上了山顶便大约在日出前后。算起来那宋桥已先他们两日到了云崖峰,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及早到达得好。
寻洛再没问庄九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将他先前所说的跟着自己来看好戏当作了事实。
寅时出发,在黯淡的夜里待久了,光线倒还足够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