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起身去他的办公桌,在抽屉里拿了管药膏过来,挤出来一点给他抹上揉着,说:“真是小孩子,一点儿疼都受不了,还值得哭鼻子?”
林言瑾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因为疼,却又不知该作何解,只好默认。
陆渊把药给他上好,门口传来敲门声,陈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陆总。”
陆渊把药膏给林言瑾,说:“拿好。”然后对门口说:“进来。”
陈姐推门进来,脸色不是很好,勉强挂起笑容,沙哑着嗓子说:“陆总,我想请个假。”声音明显是哭过的。
陆渊问:“多久?”
陈姐迟疑道:“一、两个月?”
陆渊有些诧异,问:“这么久?”
林言瑾看出陈姐有心思,跟着多问了一句:“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他对这个相识不久的女性很有好感,要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想帮她一帮。
谁知他不问还好,一问,陈姐的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手忙脚乱地拿手背去揩。
陆渊递过去一张纸巾,陈姐接住哭了一会儿,稳住情绪,说:“刚刚医院打电话过来,说言言的状况不太好,让我和他爸爸做好准备。”说到这里,又哽咽起来,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他爸爸的意思是,想在孩子最后的日子带他出去走走,见见这个世界。时间不多,也就这一两个月了……”
陈姐忍不住失声痛哭,林言瑾看她如此伤心,想要安慰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陆渊,沉思片刻冷静道:“这样,我叫财务多打三个月的工资给你,就当你带薪休假。等你回来了,一切照旧。”
陈姐泪眼朦胧的连声感谢。
林言瑾轻声问:“想好去哪里了吗?”
陈姐情绪激动之中,一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止住情绪,说:“他爸爸的意思是先去几个地方,然后回老家,很多年没回去了,山里的空气也好,说不定对言言的病情有好处。就算没有转机,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林言瑾不知该说什么好,陈姐擦擦脸上的泪,说:“我得走了。”又对陆渊道谢:“陆总,谢谢你。”
陆渊摆摆手,陈姐拉开门走了。林言瑾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
空气里一阵沉默,片刻后,陆渊说:“走吧,去吃饭。”
两人走出办公室,电梯在五楼停下。经过刚才的事情,林言瑾情绪不是很高。
电梯门打开,林言瑾只来得及瞥了一眼,看到有陆渊公司员工三三两两端着餐盘走来走去的找地方吃饭。电梯门复又关上,往一楼下去。
林言瑾抬头瞅着陆渊,陆渊似是知道他想问什么,说:“五楼是员工餐厅。但是今天不吃员工餐,我说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哦。”林言瑾的情绪依旧不是很高涨。
两人下了电梯,走出大楼,往对面的大厦走去。
陆渊点了几个菜,把菜单给侍应生。
等菜的空隙,林言瑾手肘放在桌子上,两只手交叉放在下颌处支住脑袋,两眼放空,发愣。
陆渊看了他一眼,说:“陈姐跟着我几年了,工作一直很用心,能力也不错。”
林言瑾敏感地捕捉到陈姐两个字眼,耳朵不由竖了起来。
陆渊接着说:“陈姐家里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老公工作努力,儿子聪明可爱,家庭幸福美满。前两年孩子突然得了急病,夫妻俩几乎跑遍了全国看病,家里存款工资都耗干了,孩子还是毫无起色。现在——”
陆渊目光看向窗外,惋惜道:“天不如人意。”余光瞥到林言瑾,脸上染了一丝恼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言瑾收回打量他的目光,说:“我只是太诧异了,陆总。”没想到总裁陆也有心慈手软悲天悯人的一面。
陆渊立即道:“你叫我什么?”
林言瑾问:“陆总?有哪里不对?”
陆渊道:“陆总是现在叫的吗?工作的时候叫陆总,个人时间叫我——”陆渊突然卡壳了。
林言瑾好奇地望着他:“叫什么?”
恰逢侍应生端菜上来,陆渊清咳一声,说:“吃饭。”
林言瑾暗地偷笑,陆渊敲敲桌子,说:“好好吃饭。”
林言瑾收起心思,发现陆渊点的菜还不错,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这会儿食指大动。
林言瑾一边吃一边打量周围环境,发现来吃饭的人不多,但是个个穿着都很讲究,行为举止也很优雅从容,偶尔有人路过他们这桌时,还会跟陆渊点头打招呼,于是问:“这个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