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瑾手指捏着小小圆圆的花黄,用力一捏,外壳碎成粉末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两团交颈而卧的花骨朵,只有指甲盖大小,让人心生爱怜。
林言瑾右手握拳,刚刚凝固的伤口又崩裂开,一滴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花黄的花朵上,只见原本枯败的花骨朵像是被注入了生机一样,微微颤抖着花茎抬起了花朵,之后在二人的注视中,层层花瓣缓缓绽放开,散发出一种清新迷人的香味。
陆渊之前吃过亏,这回早早防备起来。
林言瑾轻轻道:“无碍。花黄已死,我方才用血激发了它最后一丝灵力,它的迷幻之能已经被我破了,现在同寻常花朵一样。”
说完,手指一转,将花瓣全部捋了下来,握在手心里,凝神喝道:“破!”同时手往那扇门一抛,原本看上去柔弱的花瓣瞬间变成利刃,发着光辉四散飞入门中。
陆渊静静站在一旁观望,林言瑾解释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话音刚落,只见黑黢黢的门渐渐如冰块融化了一样,又像虚空幻影被打散了一样,门中央泛起涟漪,涟漪越来越大,片刻后变成不断翻滚的水涡。
“镜中花水中月,雕虫小技。”林言瑾评价道,然后拉着陆渊的手,一步跨过门,悠然走了进去。
·
进入门内,一阵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陆渊只觉自己身体直直往下坠去,周身一片阴冷透骨,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边还有呜呜的风声,奇怪的是周围却没感觉到有气流的存在。
不过这种情形没持续多久,眼前一亮,周身散发着暖洋洋的气,人被包裹在了一只气泡里,林言瑾正笑意盈盈看着他。
两人心意相通,在气泡里相拥着吻了起来。
气泡带着他们徐徐飘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触到地面,发出轻微“啵”的一声响,瞬间消散。
陆渊看着跟之前毫无二致的一片漆黑,问:“怎么走?”
林言瑾笑了一下,打了个呼哨。一个闪着荧光的小东西从他衣服里钻了出来,宛如一条游鱼一样,甩着尾巴带着他们往一个方向走。
别看灵睛身体不大,却能照亮他们目光所及之处的四周景色。
陆渊自从跨入无渊鬼狱的门,就发现自己的灵力仿佛被禁锢了一样,根本用不出来。这时却觉得自己的视线忽然被放大了一样,不仅能看清周围,还能清楚感知到周围的所有动静,虽然周遭一切宛如全部死物,没有一点有生机的样子。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一切的变化应该都是由灵睛带来的,顿时神色复杂起来。
林言瑾察觉到他的心情,笑道:“灵睛本就是父神的一只眼睛,由它来带路再适合不过。”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前方隐隐约约漏出一丝亮光,并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
陆渊倏地抓紧了林言瑾的手,林言瑾手指挠挠他手心,示意他不要担心,大步往前走去。
走了不过数十步,两人眼前豁然开朗,漫无边际的黑暗被猛地撕开,明亮的光线照在两人身上,他们踏进了一个无比广阔的天地。
与之前的阴冷截然不同,陆渊一走进去,就觉得一阵和煦温暖的风轻轻拂过脸颊,空气中夹杂着草木鲜花的芬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湿润水汽,耳边回荡着不知名鸟雀的叽喳声,仿佛回到了人间。
陆渊微微皱眉,转头看到林言瑾正愣愣地望着一处地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前方有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人影正背对着他们弹琴,旁边的溪水里,一支并蒂莲仿若有灵性一般左右摇曳着花茎,仿佛在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林言瑾喃喃道:“父神。”
陆渊直觉有点不对劲,拉住他往前走的脚步,阻拦道:“别去。”
林言瑾恍若未闻,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个人,费力挣开他的手,脸上满是泪水,像个被遗弃的小孩子找到了家长一样,跌跌撞撞的那边走去。
陆渊连忙紧跟其后,同时精神高度集中,一边暗中防备着一边小心护着林言瑾。
林言瑾走到距离那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饱含期待的眼里隐隐藏着丝胆怯,近乎痴迷的望着那人的背影,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轻轻喊道:“父神,我、我回来了。”
白衣人抚琴的手顿住,停在琴弦上,默然不语。
林言瑾见他依然背对着自己,心里焦急,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哽咽道:“父神,你还不愿意原谅我吗?”
陆渊握住他的手,沉声道:“言瑾,他不是你的父神。”
林言瑾泪眼婆娑望着他,脸上现出恼怒的神色:“你胡说!”说着就往那人身边跑去。
陆渊没防备他会突然跑走,错愕之后忙跟了上去。
林言瑾跑到那人身后,挨着他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含着泪又叫了声:“父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角。
没想到,一拽之下,白衣人的身形倏地如水滴般四散开来,瞬间消散无踪。
林言瑾愣愣地看着手指尖,眼前的景物突然一转,变成另外一副场景。
白衣人又出现在眼前,林言瑾怕一伸手他又消失,惊慌失措地喊道:“父神!”
白衣人充耳不闻,满脸怒气,当着他的面狠狠将刚才还视若珍宝的琴咣当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林言瑾看着被摔成两截的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把琴捡起来。谁知手一碰到琴,琴身瞬间化成碎片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