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金嘉月更不悦,“我会给你好处的。”
舒桐家境虽贫寒,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书呆子,但是金嘉月这样的人,他生平当真是头一回见到。
他几乎咬牙:“你有病吧。”
金嘉月一愣,随后便被气到了。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说他“有病”。
他是有病啊!
要不是有病,他至于和一个高中生说这样的话吗?!
他有些生气,一气,他的气喘得就有些不对。
这个样子落在舒桐眼中,那就是身为一名老师说这种话,还有脸气呢?舒桐也更气,刚刚那些话真是太侮辱人了!舒桐气得直接将手里的糖球给洒了,洒了一地。
他洒完,转身就走。
金嘉月看到自己心爱的彩色小糖球们,被扔得满地都是。
他眼前又开始有些模糊,想到这次出院,医生说本就是秋天,这阵子一定要少生气,容易上火、流血。他不生气啊,他不生气,他不停深呼吸。
可他就是气啊!
这什么日子啊,连自杀都不行,无时无刻地有人跟着他,就怕他又像从前那样,活得太痛苦而自杀。他割过腕,上过吊,安眠药也试图吃过,每一次都迅速被人发现。每被发现一次,下一次就会被看得更严。
活得这么痛苦,还不让死,老天爷也不收。
他不就是活得太无聊?
想想要死了,恋爱没谈过就算了,他没什么喜欢的人,也没兴趣去喜欢谁。但好歹要找个人睡一次吧?身为高级动物,如果连动物的这项本能都不能体会,白来这世间一趟了。
谁知道下辈子他当猪还是草呢?
他不过是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好看,长得也干干净净,满身青草味,人品也好,心地善良。他认为这个男孩子是配和自己睡一觉的。
睡一觉而已,他会给他很多钱,给他房子,给他光明未来。
舒桐毫无损失,白睡到一个自己,如果不愿意,那就拒绝。
至于这样气他吗?
他不也是在和舒桐商量吗?
不让他睡是吧,他还偏要睡!
很久没人这样气金嘉月了,金嘉月眼见他的身影将要消失在门前,气得更是心口疼。他心疼地起身,弯腰去捡他的糖球。
他不能吃太甜、太辣、太咸的等一切东西。
糖球几乎是他唯一能吃的,除水果外的甜食。还不是看舒桐长得好看,本来以为蛮乖的一个男孩子,才给这么多糖。不要就算了,还给他啊!何必扔!何必气他!
他刚捡一颗,眼前更为模糊,他眨眨眼,腿先一软,他栽倒在地。
舒桐刚走出办公室,听到身后“咚”的一声。
他原本是要继续走的,但是想了几秒,他又回头。走到门口,他看到地上躺着的金老师。他愣住,再看糖球的包装纸在光下闪闪发光。一片彩色包围下,在十月初,天还有些热的天气里,却已穿上奶白色开衫的金老师,被衬得愈加苍白。
舒桐不由想到那天送人去医院,想到金老师妈妈说金老师身体不好等等之类的话,金老师妈妈那样感谢他,都哭了。
他心中很自责,他说错话了。
他大步上前,小心翼翼抱起金老师,紧紧抱着,他转身就往外跑去。
金嘉月有过片刻的意识。
他鼻尖闻到一阵柠檬味的香皂味,和那天在咖啡店被舒桐抱去医院时,是一样的味道。
金嘉月还是很生气,他想,如果这次又没死,如果他还能醒来。
舒桐给他等着吧!
敢说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