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鱼所言不差,自从黎阮玉构陷慕容箫的事情被小报刊载之后,裁度司也对此很上心,查明了黎阮玉几度买稿试图嫁祸慕容箫的事实之后,当即将人拘捕进了裁度司候审。
林兮溪很是郁闷,他心中本有些计较,他以为黎阮玉与他的目的是一致的——将众人的眼光引向慕容箫,协助裁度司将叶温香一案查个水落石出。
谁知如今慕容箫洗得清清白白,黎阮玉反倒进去了。
此时又见不到他唯一熟悉的胡司察,在真相大白之前贸然曝出慕容箫的事情更是不妥,林兮溪一时失了头绪,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着头在大街上晃悠着思索计策。
许是心有所念,林兮溪不知不觉晃悠到了慕容府正门口。
慕容府很气派,高门大户,朱红色的大门两边有两座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神兽石塑,张牙舞爪很是霸气。大门两侧各站着四名守卫,高墙之下亦是不时有排成两队的卫兵巡逻,看人数比那天他闯慕容府之前还要多些。
守卫眼见着一个游手好闲的高瘦少年路过,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子,连个正眼也没给。
林兮溪心说看慕容府这般风平浪静的样子,几天前他闹出的事端竟然未曾引起外人注意,只是做贼心虚的慕容箫到底是加固了守卫。那晚叶温香莫名从留影球中复活,将慕容箫吓了个半死,也不知他揣着留影球离开之后,那个从虚影中走出的叶温香是否也被带走了。
林兮溪从袖中掏出那颗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留影球,那一晚的昏暗浑浊已经退去了,又成了晶莹剔透的普通留影球的模样。
叹了口气,林兮溪沿着慕容府的墙根往旁边走。
正当他发着呆时,身后忽然有一道凌厉之气逼近。林兮溪心道不好,当即拔腿要跑,身后却探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肩膀,身后那低沉的声音道:“那日便是你这小贼闯慕容府吧?”
那人力道极大,按住林兮溪肩膀的手带着一股沉重的力量,林兮溪心知挣扎无用,只得随着他手上的力气被掰了过去。
果然是白命。
与那日所见并无不同,白命一身黑色窄袖劲装,肩头露出一把样式古朴的剑柄。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半张脸有黑色布巾蒙着,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
“大侠。”林兮溪苦着脸,背过身后的手将留影球揣进袖口,苦哈哈道,“小人不过是路过此处,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侠?”
“少装蒜,跟我走!”白命冷冷一笑,捏着林兮溪的肩膀就要拖着他走,林兮溪想起贺临的话,暗道这回被白命抓走,没准小命都要白搭。于是他使出了全身灵力,两只脚像生了根一般,紧紧扎在地上,半步不肯挪动。
“你这小毛贼倒是有几分功夫。”白命回过身来,“不过……你!”
林兮溪趁他转过去那短短一瞬,手里已经捏好了灵符,趁其不备直拍在他脑门上。
趁着白命片刻的混沌,林兮溪当即拍开他的手,玩命一般撒腿就跑,这一跑一追的路线,竟与当晚他逃出慕容府别无二致。
可惜白命的灵力远胜林兮溪,比起那夜莺阁的花倌更是强出好几座乌璐山,受了林兮溪这一下也只是脑中混沌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
林兮溪心知今次不可能与上次一样好运气,正赶上贺临出来寻他,而白日里街巷之间又时不时有无辜百姓路过,林兮溪跑起来也远不如上次迅速。于是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林兮溪干脆翻过一堵矮墙,藏进一处院落里头。
林兮溪抱着腿蹲在院里大气不敢出,打眼望去,这院落应当是很大的,里头一排排支着长竹竿,上头挂着些红红绿绿的布匹,看着像是个染坊。此时正是用晚饭的时间,染坊里没有工人,层层叠叠的布匹将院落隔得像座迷宫。
白命不知是不是看见了他翻过院墙的动作,一纵身跃上了墙头,一双锐利的眼扫视一圈,轻而易举地找着了墙角下的林兮溪。
林兮溪也不动弹,一直等白命跃下院墙来,才忽然像只雄壮的野兔子一般,两腿一使劲蹿了出去,直扑进挂起的布匹后头,又是三两下钻过层层布匹,暂且藏在了一樽硕大的染缸后头。
林兮溪屏住呼吸,一边计划着下一步的逃脱路线,一边斜眼盯着白命绕过布匹的步伐。心头有些惊惧,林兮溪强作镇定,提着一口气放缓了步伐,随着白命靠过来的动作而缓缓后撤,打算用这迷宫般的院落绕开他去。
正当林兮溪连一口粗气都不敢喘的当下,他袖中不知何时又闪烁着白光,那留影球像是有了灵魂,咕嘟一声自个儿滚出他的袖口,坠落在染坊的石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音。
林兮溪叫苦不迭,心说不了个是吧,难道又要……
“游魂返归……箫郎……”叶温香的声音在染坊中飘荡。
林兮溪:你能不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