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上被李梦鱼乱七八糟地撒了一些止血药粉,看着有点凶残。
李梦鱼说:“他流了许多血。”他伸手指了指旁边一大包染着血迹的污脏巾子,又嫌弃地皱起眉头,头痛道:“扔出去被人瞧见了也是麻烦,放在府里也不行,待会你们烧了吧。”
陆长安看着那堆用上好薄云绢制成的巾子,有点为李梦鱼肉痛:“好,好叭。”
李小福气哼哼道:“自从遇上这厮,麻烦事就没断过,这回还弄得我家少爷连床都没得睡!”
“咳!”关行三艰难地睁开眼睛,正好听见李小福埋汰自己,他想笑,嘴角还没扯起来呢却先被痛得狠狠一抽:“娘的,这次可伤大发了。”
陆长安凑上去,关心地问:“三哥,你怎的伤得这样重?”
关行三听到他叫自己三哥,顿时意味深长地转动眼珠子看了梁选一眼,才慢慢说:“追兵太多了,又有衙差涌上来,最后老子是硬碰硬才勉强逃出生天的,结果半路上支持不住了,只能就近跑来李小公子家里躲一躲。”
他又嘿嘿直乐,瞥向李梦鱼,说:“原来小公子还是老哥哥的大福星咧。”
李梦鱼:“……”
关行三又问:“你得手了没有?”
梁选摇头,关行三啧了一声,陆长安忙道:“这事我们再从长计议,现在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吧。”
梁选心中早有成算了,于是便道:“胸口的伤还是照之前的法子,但三哥你的脸,恐怕得要把胡子剃了才好。”
“什么!”关行三瞪眼:“老子就靠这一脸威武的胡子来唬人呢!”
李梦鱼侧耳,嘴角挑起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哈哈,我看你还是剃了吧,小心脸上伤口烂掉哦。”
李小福也拱火:“就是就是。”
关行三:“……”
最后关行三还是屈辱地被梁选摁着剃掉了他满脸的大胡子。
李梦鱼:“!!!”
李小福:“!!!”
陆长安:“!!!”
这关行三长得比梁选还壮,身形宽阔,肌肉鼓涨,满脸胡子的时候,就是一个彪悍的土匪,确实不像是正经人。
然而他剃掉胡子后,眉眼浓重,鼻梁挺直,脸部轮廓线条如刀削般利落分明,且他眼神明亮干净,人也爱笑,嘴角常常含着一点笑意,虽然此刻脸上有淤伤,且左颊上又有一道浅浅的刀疤,但看着竟然……像一个气宇轩昂的大将军!
因为方才动作过大,关行三额头上泌了一点冷汗,他一瞧陆长安几人的傻样,忍不住地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惯会以貌取人,这回看见老哥这副挫样儿,又傻了吧?”
陆长安诚恳道:“三哥,你还是剃掉胡子好看。”
关行三:“真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总觉得光溜溜的特别不威风:“别是诓老哥的吧?小公子你说,你眼光毒。”
李梦鱼咳了一声:“长安说的没错,你以后还是不要再留胡子啦。”语气之间竟然含着一点关行三从未见过的温和!
这个汉子,在剃掉胡子的这一刻,终于凭借英武的相貌,取得了大颜控李梦鱼公子的一点点好感。
然而就算他美若天仙貌比潘安也没有用。
“你们什么时候把他接走?”李梦鱼用下巴点点关行三,问陆长安两人:“等他走了,我还有好多功夫要做呢。”首先就是要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掉!然后门窗全部打开,熏香熏香再熏香!一定要将汉子昨晚折腾一晚的血腥味和汗味彻底去掉!
关行三故意逗他:“你这小公子怎么能这般不仗义呢,他们两个现在住的客栈,我重伤在身,又不宜挪动,怎么的也得在你这儿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啊。”
“!!!”李梦鱼瞪大了眼睛,大惊道:“不是吧,你们竟如此落魄?”
他又疑道:“不可能啊,你们潜伏多年,总不能连个安全的落脚点都没有!”
梁选脸上带上一点笑意,知道陆长安、李梦鱼这俩人其实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哪能轻易被诓骗得过去的:“有的,就在城北,三哥几年前在那边买了一个小院子。”
关行三笑出一口白牙:“唉,小公子就是聪明。”
陆长安说:“但问题是现在怎么将三哥弄出去呢?”
之前是爬墙头进来的,但现在伤得这样重,总不能再爬墙头出去吧,但大咧咧地架着他从大门走出去也不妥,李府家丁丫鬟多,这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有点解释不清啊,关键他还带着一身的伤!万一被李父李母揪着问个明白那就麻烦了。
李梦鱼眼珠子转了转,说:“包我身上,你们俩先到那个院子准备妥当,等着我们就行。”
到了晚上,月黑风高时,李小福悄摸摸的赶着马车从后院马厩进了李梦鱼的院子,为了不弄出大声响,他还机灵地给马蹄裹上布,果然一路上没有惊动什么人。
李梦鱼扶着关行三走出来,主仆俩笨拙地将只有单脚能动的关行三塞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