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术中走出对自身的消耗很大,我爱罗有些疲劳,但又忍不住回忆刚才的事情,十多年前帮他从阴暗中走出来的人是鸣人,而现在当他再度在黑暗的记忆里无法脱身时,他以为他依旧需要鸣人的帮助,而结果却是不必,也许时间已经磨砺了他太多,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迷茫的孩子,现在的我爱罗能自己摸索到光亮,也会有人站在光亮处等他,引他走到外面去。
这次引他的这个人不是鸣人。
是谁呢?他想着那个逆光中看不清的面孔,脑中浮现的是一双苍绿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澄澈干净,是十六岁的少年独有的目光,像初春的溪流,流淌着泠泠波光。苍绿色的瞳孔注视着他,注视了很久很久。
是鹿代吗。他想。
我爱罗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好像他真的开始被一个少年干扰,以至于忍不住去想那些之前觉得荒诞并且不可思议的背德可能。鹿代引他走了出来,鹿代是除了鸣人以外第一个引他出来的人,我爱罗不可能忽视这件事情的发生,他不由自主地去思考鹿代之前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的绿色眼眸,他注视自己时眼底的认真与憧憬,这个懒散的少年好像把所有的耐心与毅力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从过去到现在的十六岁,而且还会继续下去。
我爱罗突然觉得自己快被鹿代说服了,觉察了这一点的他觉得非常可怕,他伸出手去拿桌上的凉水,水杯搁在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响动,外面有人动了动,然后是敲门声。
“舅舅?”鹿代有些担忧地问。
我爱罗走过去打开门,鹿代一直靠在他门边,不知道靠了多久,护卫似乎被鹿代支走了,只有他一个人守在这里。天色很晚,明月悬在夜空。
“为什么不去睡觉?”我爱罗皱了皱眉头。
“睡不着。”鹿代说,他笑了笑,看向我爱罗:
“舅舅陪我聊会天吧。”
*
鹿代坐在桌边,我爱罗坐在床沿。
好似再正经严肃不过的亲人之间的交流,鹿代神色平静,反而是我爱罗觉得更加矛盾。从他房间的窗户里能看到墨色天空中的一轮弯月,月华如水,洒进窗棂。
“舅舅有没有不舒服?”鹿代转过头问。
“没有。”我爱罗摇头,“只是中了幻术,现在也已经破除了。”
“那就好。”鹿代轻声说,“舅舅昏迷的时候……我很害怕。”
我爱罗愣了一下。
好像过去一样,也只有10岁之间的鹿代会直白地表述自己的胆怯,因为是小孩,所以可以承蒙大人的保护,可以直截了当地说自己害怕恐惧,然后钻进长辈的怀里。八九岁的鹿代小小的一团,在怀中的触感柔软而温暖,后来鹿代开始上了忍者学校,再后来成为中忍,然后变得越来越强。每个人开始都是被人保护,然后在慢慢的长大过程中学会保护别人。鹿代也在慢慢长大,从学习忍术开始他学会不说出口自己的害怕,开始在危机来临时站出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开始学会去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而现在他却在这里,轻声表达他的恐惧。十六岁的鹿代已经很强了,继承了鹿丸与手鞠两人的优点与忍术,鹿代从小天赋秉异,一直是一位优秀的忍者,遇到困难时他绿色的瞳孔里从来只有坚定与聪敏,而此时鹿代看着他,月光下苍绿的瞳孔闪着一层让人心悸的柔柔的光。
鹿代伸出手,去触碰我爱罗颈上的伤口。
“会不会很痛?”鹿代问,“我看着舅舅被幻术困住,我很着急,所以好像咬太重了。”
“没事。”我爱罗摇头,“谢谢你帮我出来。”
他看向鹿代,鹿代的眼里都是欣喜,也许是欣慰与自己真的帮上了他的忙。十六岁少年的眉目干净清秀,脱去稚气的面庞慢慢地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他像竹枝一般越长越高,越来越挺拔。鹿代一向是好看的,继承了父母长相的优点,在女生中有着很高的人气,很多人喜欢他,而他却总是懒洋洋地回答谈恋爱过于麻烦,然后拒绝所有人。月光下少年的轮廓柔和,眸里仿佛氤氲着一片苍绿色的海,我爱罗有些愣神,鹿代看着他,喜欢与憧憬的情感透过他们之间不远的距离,一点点传达到他心里。
我爱罗只能失言地沉浸于那片苍绿色的海。
鹿代一手搭着我爱罗的肩膀,倾身去吻那个脖侧的伤口,紫红色的晕肿中间是一排深深的牙印,鹿代伸出舌头舔着那片皮肤,结合的创口被舐开,血丝微微淌出,在唇边缠绵。我爱罗一时忘了呼吸与思考,痒与疼痛夹杂的感觉最终汇聚成心脏的激烈跳动,一下一下,好似从胸腔跃出来。
我爱罗推开鹿代,他仓皇地站起身,脑内一片空白,耳根发热,连带着浑身都躁动起来。他平息着自己几乎不受控制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在鹿代面前失控。鹿代还看着他,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我爱罗伤口发烫,面颊发烫,浑身都是烫的,像是要开始燃烧。
“我睡了。”我爱罗匆忙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鹿代点头,他走到门口,细心地帮我爱罗关上房门,轻声说:
“明天见,舅舅晚安。”
TBC
第六章
*
勘九郎注意到了我爱罗脖子上的伤口。
不止是他,其他人护卫也都注意到了那一圈醒目的牙印,在颈部皮肤上格外显眼。伤口几天褪不下去,在风影办公过程中众目睽睽地吸引着眼球。甚至有人已经在悄悄讨论风影是不是有了一个隐秘的恋人。勘九郎走出门,看见鹿代站在办公室门口,鹿代这两天一直待在砂隐,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勘九郎随口问了一句:“风影的脖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