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超突然回过神来,连忙答道,“没有没有。”
“哎小顾,王姐八卦一下,上回老程给你介绍的姑娘还有联系吗?”王医生主动聊起了天。
顾超伸手抹了下眼睛,清了下嗓子说,“王姐你可别埋汰我了,早黄了。”
“我早跟老程说,他介绍的不合适。”王医生笑眯眯地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王姐给你介绍。”
“可别了,我现在不想找。”
王医生消毒清理完替张潦缠上了纱布,“小顾,有机会还是要把握,你长这么帅小姑娘肯定都喜欢。”
顾超躺下靠在病床上,老老实实地说,“王姐,实话跟您说,我们家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我爸这次又出车祸住院了,家里破事情一堆,哪个女孩子愿意跟着我。王姐,你就别害人家了。”
“唉,小顾你…”王姐听着也心疼起来,突然注意到刚才一直淡定的张潦皱紧了眉头,“小伙子,我弄疼你了吗?”
张潦摇摇头,试图舒展开眉头。
王姐仔细琢磨了会儿,试探着说,“小顾,你别气馁。话说,我老公有个做生意的伙伴,挺有钱的,家里就一个独女,小姑娘就想找个长相好看的。你要不介意的话,我觉得挺好的,反正以后他家的钱都是你们的。你要有兴趣的话,我帮你联系去。”
王姐滔滔不绝地讲着,顾超眯着眼睛都快听睡着了,不知何时,蓝色帘子被人掀开,张潦站在他面前。
“小顾,我老公拿东西来,我去门口拿下。你稍微替我值下班。”王医生收好东西,急冲冲地跑出去。
顾超应了一声,睁开眼正对上张潦的视线,他猛然直起身坐了起来。
蓝色帘子上映出两人肩并肩坐着的影子。
白炽灯下,顾超小心翼翼地捧起张潦缠着绷带的手看了会儿,极轻地叹了口气。张潦收回手,先开口说话,他说,“顾警官小事情,我有数的。”
“你有数个屁!”顾超突然站起来,动作大得把病床都推动了。
“你有数?刚到的时候,看到这么多血,我他妈以为你手都让人砍掉了!”顾超眼窝一热,红着眼吼着,他一直憋着、忍耐着、心里堵着,这一吼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出口。
张潦也站了起来,执着地看着顾超说,“我真的有数。我用的左手,左手没什么用处。”
顾超喉咙里被什么堵着,用力清了好几下,声音才发出来,“左手没用?我看你脑子也没什么用,不要了好不好?”
张潦被噎了下,没再还口。
医务室里一片寂静,顾超鼻子里嗡嗡堵着难受,他用手擦了一下,又气鼓鼓地说,“你不是挺能打的?非得把自己弄伤吗?”
“有些人不见血不怕。”张潦平静地说,“我只是吓吓他。”
顾超闻言涨红了眼睛,泪水似乎也在眼眶中打转,他吼的声音连自己都震到了,“你他妈是在吓他吗?你是在吓我…”
说完,顾超背过身坐在病床上。
墙壁上挂钟的指针一步步指向十一点,张潦试探
地坐在床边,两人肩抵肩,他攥在床沿的手指一寸寸地靠近顾超,直到交错着握住了。
顾超的手没有动,两人十指交错攥得很紧,用力得骨节都泛白了,似乎是在暗暗较劲,又似乎只是在发泄。
最后,张潦松开手,低下头沉沉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以后别这样了,文明点。”顾超探出身越过张潦,拉住他受伤那只手说,“其实挺疼的是吧?”
张潦摇了摇头,起身拿了一盒餐巾纸来,站在顾超面前替他擦了擦鼻涕,还有眼角的泪,说,“你爸爸怎么样?”
“没事,祸害遗千年。”顾超就着张潦的手擤了下鼻涕,总算是破涕为笑了。
张潦把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不让顾超看见,就这样单手替某人擦着。
顾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说,“你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走!”
说完,顾超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张潦把手边的卫生纸清理掉,看着墙壁上的挂钟,说不上现在自己是什么情绪,还没来得及想,顾超就又以冲刺速度跑了回来。
他跑得急了,像是真怕张潦逃走,又像是在跟时间赛跑,想早一秒把手里的东西给张潦。
顾超鼻息很重,他弯下腰喘了会儿粗气,压了下呼吸才拎起不锈钢保温饭盒,得意洋洋地说,“给你带好吃的了。”
他拉着张潦在桌子边坐下,献宝似地打开盖子,一阵香气飘出来,是一碗酒酿圆子。只见软糯的小圆子乖乖地躺在酒酿汤里,表面还撒着糖桂花。
“你尝尝,挺好吃的。”顾超舀了一勺子放在嘴边吹吹,又喂给张潦,“酒酿是姑妈自己酿的,很纯正,糖桂花是去年秋天采的腌了起来,我吃的时候就想到你肯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