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很快被楚子航教会谁才是爸爸。
两人汗流浃背地躺在被弄得一片脏污的软垫上,一时半会儿还不想挪动。更衣室的空调好像坏了,夏季的暑气正肆无忌惮地侵入室内。外头的赛场上传来观众的欢呼声,好像比赛已经结束了。
路明非懒洋洋地问道:“谁赢了?”
“不知道。”楚子航认真听了会儿,奈何天赋言灵并不是镰鼬,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结果,只好老老实实地作答。
“哦。”路明非并不在意,他支起一只胳膊,“我说师兄啊……”
“嗯?”
“你是不是老想着从前还是死侍时候的事情呀。”路明非努力用一副见过世面的成熟口吻说道,“我老觉得你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24小时都很黏人。”路明非想了想,小声补充了一句,“做的时候也越来越小心,搞得像在和瓷娃娃上床一样。”
路明非心里疯狂吐槽,做Top的不主动一点难道要身为Bottom的他骚浪起来吗?臣妾做不到啊,对着楚子航那张严肃的脸浪起来总有一种调戏国家栋梁的罪恶感。
“你希望我粗鲁一点?”楚子航隐约听懂了路明非的意思。
“也不是。”路明非连忙否认三连,“咱俩也没到老胳膊老腿的地步吧,可以不用那样小心翼翼……”
“明白了。”楚子航道,“你喜欢粗暴一些的。”
路明非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他。
“可是我怕伤到你。”楚子航话锋一转,格外较真地说着,顺手抚摸起路明非肩膀上那道不曾痊愈的牙印。混血种的咬合力本就远超常人,堕落为死侍后更是骇人。路明非在被触摸的一刹那还是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记忆中那瞬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楚实在太难忘怀,事后的咬痕几乎深刻入骨,光是止血结痂就花了很长时间,他险些以自己的肩膀废了。即便楚子航堕为死侍后下手没轻没重,弄得他浑身是伤,可没有一处如肩膀这般久久未能恢复如初。
路明非大约能理解楚子航的意思了。换做是他,曾经在爱人身上留下过这么多堪称施虐的伤痕,绝对会内疚一辈子。他摸了摸楚子航柔软的头发:“我没有怪过你。”
楚子航感受了路明非的安慰,低声道:“我现在能记起一些作为死侍时候的事情了。但是不多,全部都是我想要你,想你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路明非不由一怔,忽然恍悟过来最近楚子航的种种变化:“你是说……死侍也有人的占有欲?我以为他们只是遵从嗜血意志的杀戮机器。不过师兄你当死侍的时候挺不一样的,吃饭也只吃熟食,生鸡蛋拌饭都不肯吃。”
关于楚死侍的生活习惯他非常有发言权,毕竟当年每天都会写上千字事无巨细的日常报告存档。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楚子航问道,“死侍时候的我就像是自己的阴暗面投射,平日不能做的事情,极端执念的事情统统做了一遍。把你锁在我身边,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让你和其他人接触……听起来会不会有点变态?”
“噗。”路明非笑出了声,“好像是有点。”
楚子航也跟着笑了:“身为死侍的时候思考能力也被局限在很低的一个层面,不懂得理解也不懂控制力道,最开始伤害到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面慢慢能理解到你的痛苦反而知道轻重了。”
“仿佛是个循序渐进的学习过程。”
“对。”楚子航说,“我听到你一直在喊我,很想回应你,但是我始终没法挣脱那个低层次思考面,直到最后终于突破了才醒过来。”
路明非愣愣盯着他瞧,忽然打了个寒颤:“要是你没能坚持到最后我们就完蛋了。”
楚子航想了想那个可怕的后果也冒出一身冷汗,深深地说道:“还好你没有放弃。”
“不,”路明非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幸运的是你没有放弃。”
“我一直期望着你会来。但又不希望你来。”
“我知道你在等我来。”路明非眯着眼咧开嘴角微笑。
楚子航深切记得这个笑容。他曾在阿瓦隆岛上度过无数个梦魇般的黑夜,每一个都企图击溃他最后一丝坚韧,他险些撑不下来。只是将要越过一线之际,无边黑暗尽头突然有光撕出了一道口子,任由久违的日光长驱直入,将堆积的晦翳都冲刷得无影无踪,各处鲜亮宛如新生。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光源诞生之处,恍若未见满地的尸骸,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那人咧开嘴一边哭一边笑,哭得很丑,笑得很好看。
“虽然现在恢复人的意志了,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想把你留在身边怎么办。”楚子航抱住路明非喃喃,“那么多人看着你,我快被折磨得发疯了。”
路明非拍了拍他的后背聊作安抚,轻松地说道:“那就黏着吧。给你当了那么久的奶爸,又是喂饭又是陪睡,你当然依赖爸爸,爸爸懂的。”
楚子航眸色渐深,认为适时的复习教育必不可少,旋即扑了上去,没有理会路明非迸发出的笑声,直接将人压在身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他们低头交换难舍难分的亲吻,恍惚每一次都是重逢的那一刻。
还好,他们从始至终都清楚知晓彼此相爱着。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