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北齐国突袭燕北关,夏苍国派出威名在外的洛君鸣洛将军,率众讨伐。因此,出征当日,皇帝亲自到城北十里亭为洛将军及十万将士践行,而作为朝中官员的父亲则必须尾随皇帝。所以,家中守卫也有一部分被抽调出去守卫父亲的身旁,借此机会,李淑云暗中联络上了心上人,约好今日在城南的望归亭见面,然后一同私奔去江南,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想到这,李淑云的双颊微红,有些憧憬又有些兴奋地想象着未来的日子。
想着想着,李淑云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酒窝,不自觉地甜甜的笑了起来,就连她紧绷的神经也因此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李淑云才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疲惫,于是转身向后走去,想要找一块看起来干净些的地方坐下休息,她绕过密集的竹林,就看到了一块又大又长的石头……
「啊......」
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林中传来,打破了竹林里的宁静。
只见李淑云杏眼突睁神情惊恐脚步不稳地向林外跑来,看见官道上因听到自己的尖叫声而急忙奔来的心上人,她立即踉踉跄跄地跑向心上人,脸色惨白地一头扑进许多的怀中,呜咽地不肯抬起头来。
心上人许多慌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淑云你不要哭呀,告诉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哭呀,不要哭呀,呜…淑云」说着说着,紧紧年长她两岁,如今只有十八岁的许多,神情间似乎也快要急得哭了出来。
一连串地追问与安抚,似乎也没有使李淑云的情绪安定下来,她只是呜咽着,趴在许多的怀里,不肯抬起头来。
好长一段时间,只听见李淑云的哭泣声,而许多只能耐心地柔声安慰她。
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李淑云仍然埋头在许多的怀中抽咽,只是,她却颤颤抖抖地伸出纤细的右手,指向她身后的竹林。
许多见状,疑惑地看了看李淑云,又看了看竹林的方向。于是,声音坚定不少地说:「那,我去看看?」询问的口气立即遭到怀中人的猛烈摇头否定。
「那,那你说怎么办呢?」许多低声说,生怕自己正常的音量会惊吓到仍在怀中颤抖不已的人。
许久,停止抽泣的李淑云,终于肯抬起她那张因惊吓过度而惨无色的脸,而微微发红的杏眼下还残留着为干涸的水迹。
看到这样的李淑云,许多心疼地为她拭去了眼下的泪痕。然后,又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柔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嗯!」嘶哑的声音从李淑云的口中传出。然后,她胡乱地用长袖抹了抹听到心上人的话后又要溢出的泪水。抬起头,看向心上人,似下定决心般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去。」
许多楞了一下,像明白过来一样,轻轻拥着李淑云,柔声说:「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我要和你一起去。」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淑云的口气已经更加坚决了。
许多孩子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许多紧握住李淑云的手,同她一起慢慢走向竹林深处,看到刚刚慌乱地向外奔跑时她掉落的包袱,此时此刻,正安静地呆在竹林里的小路上。
然后,他们绕过一丛密集的竹林,面前出现的就是李淑云之前要上前休息的地方,这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当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大石后面赫然出现一具衣不蔽体的女尸,死寂地躺在茂密的草堆里。
许多紧紧握了握李淑云的手,面色也有些泛白,对着又开始微微颤抖的李淑云,强忍镇定地说:「看来,我们得回到京城了。」说完,拥着脸色苍白的李淑云向外走去。
站在竹林边上时,两人都同时舒了口气。
许久,许多面色凝重的说:「淑云,今天看来我们是走不了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就必须去报官,竹林里面平时没人去的,如果我们不管,就……」
听到这样的话,李淑云的心里有丝小小的遗憾,但仍为心上人的决定感到欣慰。她虽长在官宦之家,又是最受宠的小女儿,平时自是有些娇纵,但面对正事上面,却有着一般女子少有的坚强正气。即使她知道,这次回京,他们再想见上一面都会十分困难。然而心上人这种小事懦弱,大事却凛然的性格,正是她爱他的所在。所以,即使他长着比一般女子还要漂亮白皙的娃娃脸蛋,没有闺中密友们向往的江湖豪迈,但自己却仍然选择了一名这样简单又平凡的男子爱着自己,而自己同样爱着他的懦弱,爱着他的凛然……
于是,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出现两名年轻的公子,两人皆是素衣装扮,其中较高一人面若芙蓉,而另外一人却是格外娇小清秀。在正午的骄阳下,只见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一直到最后也都没有分开过......
八、望归亭惨案(下)
当白飞霜看见这两人时,两人皆是男子装扮,双手却怪异地紧握在一起。
听完了他们的叙述,总捕头立即安排人手,派闲下来的白飞霜带着许多和李淑云这一对小情侣前去。
等到他们到了城南望归亭的竹林前,许多和李淑云脸色都有些苍白,然后就听许多有些僵硬地说,「白捕快,你看,我们…那个,嗯…我们两个还是呆在外边等你们好了。」
白飞霜点点头,留下一名新来的小捕快与他们等在林边,其余的捕快和一名仵作都跟随白飞霜进了竹林里。
进了竹林,绕过一个浅浅的弯道,就看到许多描述的那块大石头,上前几步,只见一名几近□的女子尸体,女子仰面倒在石头后面茂密的草堆里,破碎的衣裙被随意地仍在她的小腿上、散在她的周围。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瘀和红痕,双腿大开,□处有一大滩干涸凝固的血迹,与腿间乳白色的痕迹交织在一起。腰间、双乳,胸口、脖下,甚至双颊鼻间额头也都留有乳白色的斑迹。拐向两边的手臂,以极其不自然的样子扭曲着,双手的指甲早已在挣扎中折断,狠狠地抓进泥土里的手依旧维持着蜷缩的状态。而侧向一旁、惨白而又青肿的面孔则被凌乱的发丝覆盖着,但是,却仍然依稀可见女子生前的美丽。
尾随在白飞霜身后的几名捕快突然发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似乎大家都已经认出了死者。
白飞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走上前去检查尸体的仵作,不为所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泄露了他此刻的内心情绪。
死者正是那天在花月楼中为沈春秋弹奏乐曲的杜美人,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红遍京城艳压群芳的花月楼头牌———杜素娥。
白飞霜回想那天见到杜素娥时的情景,当时自己推门而入,她因为惊讶而僵住正在拨弄琴弦的双手。那时自己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觉得她长相算是美丽,梨花带雨般娇弱,标准的我见犹怜形象,某些男人见了确实都会喜欢,确有倾倒众人的姿色。之后,自己与沈春秋动起手来,直到他的弟弟沈时冬出现,女子只因惊吓不自觉地发出一阵抽气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声,一直怯懦地躲在墙边,直至自己离开,都没有再瞥向她一眼。
那么,这样胆怯懦弱的女子,又怎么会独身一人来到这城外少有人迹的密林呢?白飞霜脑中想法飞快地转动着。
仵作检查完毕,又仔细搜索了命案现场附近,除了人为撕碎的衣裙和一大滩血污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痕迹了。
从肌肤颜色和血块凝固状态来看,仵作初步断定此女子死亡时间在八到十二个时辰内,死因是遭受长时间的□,致使腹内不到两个月的胎儿不保,血崩而亡。
唯一可以肯定是,周围没有拖动的痕迹,没有陌生的外来物品,说明这里就是命案的第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