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抓住了啊,受的伤比那个警察轻多了,一起送来医院的。”
啧啧声一片,惋惜又带着无比的崇敬。
江石林心神不宁,异样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分不清这是预感还是担心。可看病的孩子已经在外面排起了长队,他只能强定下心,开始工作。
同时,他又暗暗地安慰自己,不会是他的。
快临近中午时,电话响了,江石林一看,是谢雨妈妈的电话,他脑袋一懵,为什么她会给自己打电话,没有其他理由,他直觉是出事了。
他赶紧让护士把外面还在等待看病的孩子安排一下,跑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石林,你快来,谢雨昨天出了事,现在人就在你们医院。”妈妈在电话那头哭着说。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江石林打电话,可她就觉得他是可靠的,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依赖的感觉。
当所有的猜测成为了事实,哪怕就是心理上有了准备,但江石林还是被这个消息击垮了。两腿都软了下来,想迈出一步都做不到,由于使不上劲,他伸手扶住了墙才勉强立住了。
缓了缓,江石林才跑了起来,他知道应该去哪儿。
重症监护室外有许多等待的人,谢雨的父母、单位的领导、同事,很多人他都认识和熟悉。
第一个迎上来的是谢雨妈妈,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看到江石林眼泪又开始汹涌。
“病危都下了,这可怎么办啊?”妈妈早就六神无主了,现在江石林成了她要抓住的一根稻草。
“阿姨,您先别哭,我马上去问问情况。”江石林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慌,一定要冷静。
他没顾得上去看谢雨一眼,就去找了医院的同事,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勇气去看。
和同事们进行细致的交流后,他回到了病房外,用最通俗易懂的话给妈妈,还有围过来的几个人解释着谢雨如今的状况。
江石林没有想到自己此刻还能如此镇定,明明他已经被恐惧和害怕填满了整个身体:“阿姨,您别担心,病危通知书只是医院的一个手段,作最坏的打算而已,其实情况没有那么糟。”
一句话就让妈妈的神情松了许多。
江石林继续说着:“谢雨身体底子好,他能挺过来,我相信他。”
他扶着妈妈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下,对着谢雨爸爸说:“叔叔,谢雨会没有事的,现在您要撑住了,家里都要靠你了。”
爸爸感激地看着江石林,点着头,伸手扶住了妈妈。
江石林走到病房门口,鼓起了勇气看了一眼,印入眼帘是一个满脸是伤,插着氧气管陌生的谢雨,他没敢再走近一步,心都痛成了渣,辗成了粉。
他逃似的离开了。
一会儿江石林买来了盒饭和牛奶,递到叔叔阿姨的手上:“守了一夜了,将就吃点,实在不行喝点牛奶也可以。”
两位老人木然地接过东西,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眼睛虚虚地盯住一个地方好半天都不动。
江石林向科里领导请了假,把看诊任务做了一些分配,回来后对着妈妈说道:“阿姨,我进去看看他。”
妈妈没有表情地点着头。
江石林本就是医院的医生,他取得了主治医师的同意后,进行了必要的消毒,进到了病房里。
谢雨还没有苏醒,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只是浑身插着各式的管子,还有周边的仪器,让这“睡眠”显得那么唐突和心酸。
江石林坐在了他身旁,静静地看着,心里默着他的名字,期盼着下一刻就能看到他的睁眼,可很久过去了,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醒过来吧,我再不离开你,无论是谁反对。”
“你若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生不如死。”
这些声音,就在周遭回旋。
江石林突然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你若不活过来,我一定跟着你去,我知道你听得到,别装。”
他再看了一眼谢雨,走出了病房,对着妈妈说:“他一定会醒过来。”
妈妈眼睛亮了,此刻她无比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掀开盒饭的盖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夜晚,江石林让叔叔、阿姨回家休息,说这儿有他守着。
妈妈还欲说什么,爸爸抢着开了口:“有江医生守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来换他。”
看着两位老人佝偻的背景消失在医院的走廊里,江石林对着还守着谢雨的单位同事,劝他们也回家休息,并答应一有消息立刻通知。